巫王领命退下后,玱玹写了两道密信交给心腹侍卫:
“一道送往蓐收,一道送往洪江,让他们务必设法转告小夭——若想救相柳脱困,即刻独自回辰荣宫面见我。”
他料定小夭为了相柳,定会不顾一切赶来。
已命离戎氏暗中探查破解困妖阵之法,只需寻到一点眉目就能作为诱饵,让急于救相柳的小夭点头同意封印蛊虫。
到时候,再以‘共同研究解阵之法’为由,将小夭长留在身边。
至于相柳,玱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上古困妖阵凶险异常,相柳即便有九条命,也未必能熬到脱困之日。
蛊虫封印后,只要熬死了相柳,小夭就能彻底摆脱相柳的诱惑。
就算他们之间真有几分情意,玱玹有的是时间陪伴小夭走出情伤,几十上百年又如何?
小夭迟早明白,只有留在玱玹身边才是安稳所在。
………………
毛球的翅膀划破云层,望江城的轮廓渐渐清晰。
小夭和九雪看着熟悉的城楼越来越近,心头的焦灼与期待交织。
她既盼着洪江能带来相柳的消息,又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待毛球降落在摄政王府,早有侍卫等候将他们带到议事厅。
母子俩刚踏入门槛,便感觉一股浓郁的邪恶气息扑面而来。
厅中最显眼的位置,那卷记载着上古困妖阵的竹简悬浮在空中,笼罩在外的金光比一年前初见时黯淡了许多。
而竹简本身的血色却愈发浓烈地从竹简缝隙中溢出,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金光的束缚。
洪江面色凝重地看着竹简,听到小夭说在极北之地并未找到相柳留下的那条命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了然:
“相柳这孩子,固执起来连我都没法劝。他认定要自己承担的事,从来不会牵扯到任何人。”
指了指那卷竹简:
“你们看,这阵法的力量比一年前强了数倍,是什么在滋养它,你们应该能猜到。”
小夭的心猛地一沉,血色竹简上弥漫的邪恶气息必是抽取相柳的力量转化而来,在无意识地滋养着这困妖阵。
忍不住鼻尖发酸哽咽道:
“我和九雪不是‘任何人’,我们是他最亲的人啊……”
“他不愿被你们找到,定然有他的缘由。”洪江走上前,轻轻摸了摸九雪的脑袋,原本严肃的神色柔和了些,
“一年不见,长高了不少。爷爷知道你想吃生煎包,已经派人去清水镇买了,五十笼够不够?”
九雪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用力点头,眼睛亮闪闪的:
“够了!谢谢爷爷!”
话音刚落,他又转头看向那卷竹简,小眉头皱了起来,认真地问:
“我也感觉到阵法的力量变强了,爷爷找到厉害的阵法师了吗?他们怎么说?”
洪江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小夭笑道:
“九雪是真的懂事多了,看来这一年在极北之地,不止长了身高,心智也沉稳了不少。”
小夭望着九雪的侧脸,心中一阵酸涩,轻声道:
“刚出世就遇上父亲被困,他想不成长都不行。”
洪江好不容易浮起的笑容淡了下去,再次叹气:
“这一年里,我请来了十几位有名的阵法师。
有的修为太浅,刚踏入议事厅就被阵法的邪恶气息逼退,连直视竹简都做不到;
有几个勉强能看清阵图的,研究没几日就被气息反噬,双目失明;
剩下几位灵力最强的,研究了三个月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这上古困妖阵只能从内部破除,换句话说,只能是相柳自己走出阵法。
若是强行用外力破坏竹简,便是毁去阵中世界与大荒连接的阵眼,相柳就再也回不来了。”
九雪听完拉了拉小夭的袖口,声音带着几分安抚:
“娘,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父亲自己出来。
就算他一时半会出不来,他藏在极北海底的那条命,总会有醒来的时候。”
小夭低头抚上蛊虫依旧平静的心口,突然就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伤感:
“好,我们就等,等个百八十年也无妨。
他自以为留下一条命养护蛊虫,我就不会死了?
可他忘了,我最忌讳的就是被抛下……等我哪天真的失去耐心了,也会抛下任何人。”
“娘!”九雪急了,连忙用力攥着小夭的手:“你还有我啊!我不会抛下你的!”
小夭反握住儿子的手,指尖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中一暖,轻声问:
“你愿意一直跟着我吗?不管我去哪里,都愿意跟着?”
“当然愿意!”九雪毫不犹豫地回答,“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娘!”
“那要是让你把白头发染黑呢?”小夭郑重问道。
九雪想都没想就点头:
“染!别人都觉得少年白发奇怪,我早就想染黑了!”
看着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模样,洪江终于忍不住开口:
“事情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小夭和九雪同时转头看向他,异口同声道:
“义父\/爷爷,有话就爽快说!”
洪江被他们母子的默契逗笑,清了清嗓子,神色恢复了严肃:
“西炎玱玹派人传来了消息,说……若想救相柳脱困,小夭你需独自去辰荣宫见他。”
小夭脸色沉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满:
“义父,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看我多难过一会儿很有意思吗?”
“因为这是下策!”
洪江解释道:
“用你去辰荣宫换相柳脱困,我成什么人了?
玱玹表面看着宽厚仁爱,实则一肚子算计,谁知道他让你这个前浩翎女帝去辰荣宫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若有半点差池,相柳就算脱困出来,我也没法向他交待。
他必定会不顾一切再闯辰荣宫,到时候说不定两口子都要搭进去!
目前来看,至少你是安全的。”
“他为什么要娘独自去?”
九雪皱着小眉头,不满地嘟起嘴:“娘说过,去哪里都会带着我的!”
小夭先对着洪江深深行了一礼,语气带着歉意:
“义父,是我救夫心切,没站在你的角度考虑这么多,还请义父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