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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朱阙镜:浮生若梦 > 第311章 新血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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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的尘埃落定,但它在帝都掀起的波澜却方兴未艾。韩铁衣、赵知远、石磊等一批新晋官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颗颗石子,在各自的岗位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扬威将军韩铁衣走马上任京畿卫戍前锋营统制。他那一套源自北境边军的粗粝作风,与京营往日略显散漫的习气格格不入。

上任第一天,他就取消了军官值房里多余的茶点,天不亮就拉着全营官兵出操,训练强度直接翻倍。起初,自然怨声载道,几个出身勋贵之家、混资历的校尉暗中串联,想给这个“边塞来的蛮子”一点颜色看看。

结果,韩铁衣直接在演武场上设下擂台,言明谁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便可免除三日高强度训练。结果,车轮战之下,无人能撑过五招。

韩铁衣甚至单手掰弯了一个挑衅者刺来的长枪枪头,惊掉了一地下巴。绝对的武力碾压,加上他虽严厉却赏罚分明、与士卒同甘共苦(他甚至就住在前锋营,而非城内舒适的将军府),很快便赢得了底层军士的敬畏与拥戴。

不过月余,前锋营的风气便为之一新,令行禁止,肃杀之气渐浓。连偶尔前来巡视的顾霆轩看了,都暗自点头,对女儿顾青眉感叹:

“此子带兵,有其章法。”

而翰林院侍诏赵知远的入职,则在清贵的翰林院掀起了另一种风暴。他那些来自地方衙门的“土办法”和过于务实的文风,让一些习惯了吟风弄月、揣摩圣意(旧式)的老翰林们颇不习惯。

一次讨论漕运革新,赵知远引用的全是各州县漕粮损耗的具体数据、纤夫生计的实地调研,甚至算出了不同方案下能省下多少银钱、多运多少粮食,听得几位习惯引经据典、谈“王道”、“仁政”的老学士直皱眉头,暗讽其“匠气过重,有失文人体统”。

赵知远也不争辩,只是将更详尽的报告直接呈送到了枢机阁。萧玉镜看到报告中那些扎实的数据和可行的建议,大为赞赏,直接朱批采纳,并斥责了翰林院某些“空谈误国”的习气。

此事之后,翰林院内风向微变,至少没人再敢明着嘲笑赵知远的“匠气”了。他也开始学着将实务与文采稍作结合,只是那骨子里的务实劲儿,却丝毫未改。

最热闹的当属将作监丞石磊。

他一头扎进军械库,对着那些制式弓弩刀甲,时而啧啧称奇,时而摇头叹气。

他提出的第一个改进方案,就差点把将作监的老主事吓出心脏病——他嫌现有的弩机结构复杂,造价高昂,提出要简化部件,改用新材料,甚至想重新设计箭簇的形状以增加破甲能力。

“祖宗成法!这都是祖宗传下来的规制!岂能轻易改动!”

老主事捶胸顿足。

石磊挠着头,一脸不解:

“可是……祖宗那时候,敌人也没穿这么厚的甲啊?不改,打不穿,不是浪费箭吗?”

他不管那些,拿着萧玉镜特批的手令,领着几个同样对技艺痴迷的年轻工匠,在将作监后院开辟了个“小工坊”,叮叮当当就开始干了起来,失败品堆了一角落,却也偶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小改进出现,让偶尔前来视察的兵部官员啧啧称奇。

这些新血的融入,带来的不仅是能力的补充,更是观念上的冲击。朝堂之上,议事的风气也在悄然改变。以往多是重臣和世家代表发言,如今,萧玉镜会有意地点名韩铁衣询问边防见解,让赵知远就具体民生政策陈述意见。

虽然他们的发言有时略显直白甚至“不合时宜”,但那扑面而来的新鲜气息和解决问题的务实态度,却让许多陈腐的议题焕发出了新的活力。

当然,暗流依旧存在。

一日下朝后,几位世家出身的老臣聚在宫门外,低声交谈。

“如今这朝堂,真是愈发……热闹了。”

一人语带讥讽。

“哼,一个边军莽夫,一个胥吏刀笔,还有一个匠户之子,都能登堂入室,与我等并列,成何体统!”

另一人愤愤不平。

“慎言!”

一位较为谨慎的老臣提醒道,

“没见青州李、崔的下场吗?陛下心意已决,新政之势,不可逆了。如今之计,还是想想如何让家中子弟,也能在这‘唯才是举’的新规下,挣得一席之地吧。”

几人闻言,皆是沉默,面露忧色。他们不得不开始正视一个现实:过去的荣光,若不能转化为新的竞争力,终将被时代抛弃。

御书房内,萧玉镜听着墨渊汇报着朝野内外的这些细微变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看来,这几条‘鲶鱼’,放得正是时候。”

她放下朱笔,对一旁的谢玄道,

“玄,你看,水是不是活了许多?”

谢玄颔首:

“陛下圣明。韩铁衣整军有方,赵知远务实敢言,石磊勇于任事,皆各尽其才。朝堂风气,确比往日多了几分锐气与活力。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新政栋梁。”

“只是,他们也树敌不少。”

卫琳琅今日也在,他身体已基本康复,只是脸色仍略显苍白,

“韩铁衣触动了不少京营旧将的利益,赵知远被翰林院部分人视为异类,石磊更是被将作监守旧派视为‘破坏规矩’之人。需得适当回护,以免其锐气过早被磨平。”

“朕知道。”

萧玉镜目光深邃,

“既要让他们冲杀,也要给他们支撑。传朕口谕,韩铁衣练兵所需,兵部优先拨付;赵知远所呈条陈,枢机阁优先审议;石磊试验所需物料、银钱,内帑可酌情支取。朕倒要看看,谁敢明目张胆地给朕的新苗使绊子!”

她顿了顿,又道:

“不过,真正的磨砺,也需他们自己承受。玉不琢,不成器。只要不行至卑劣陷害之地步,些许打压与非议,亦是成长必经之路。”

夜幕降临,帝都华灯初上。韩铁衣还在前锋营校场督促夜训,赵知远在翰林院值房对着烛火修改漕运章程,石磊在将作监后院的小工坊里,对着一个新打造的弩机部件反复调试……

这座古老的帝都,正因这些新鲜血液的注入,而在沉稳的脉搏下,跳动出愈发强劲而富有生机的新律动。新旧交替的阵痛与希望,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悄然上演。而端坐于宫城之巅的萧玉镜,正如同一位高明的棋手,耐心而坚定地,布局着属于她的昭明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