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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朱阙镜:浮生若梦 > 第213章 玉蚀心,渊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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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孤月的臂膀坚实而温暖,是这寒夜里唯一的依靠。萧玉镜靠着他,急促地喘息着,眼前仍不断闪现着那幅杏花烟雨中的画面——少年谢玄,以及他腰间那枚与她手中玉珏同源而生的另一半信物。

“殿下,您的脸色很不好。

”沈孤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灼,他扶着她慢慢坐到桌边的椅子上,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冰凉的手边,

“是先休息,还是……属下立刻去请拂衣?”

萧玉镜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试图汲取一点暖意,却只觉得那温暖徒劳地穿透皮肤,丝毫无法驱散心底的冰寒。她抬起另一只手,那半块染血的鱼形玉珏静静躺在掌心,烛光下,苏嬷嬷的鲜血已然干涸成暗褐色,与玉质的温润形成诡异而刺目的对比。

“孤月,”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

“你相信……这世上有早已注定,却偏偏无人告知你的因果吗?”

沈孤月看着她苍白侧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痛色,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沉默片刻,低声道:

“属下只信眼前人,手中刀。因果宿命,太过缥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紧握的玉珏上,

“若这东西让殿下痛苦,属下愿为您将其毁去。”

毁去?萧玉镜唇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如何毁去?这玉珏连接着母后的过往,苏嬷嬷的性命,还有她荒唐的十年。它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黑暗深渊的门,而那门内,赫然站着那个她爱了十年,也恨了十年的身影。

“不,”

她缓缓收拢手指,将玉珏紧紧攥住,尖锐的断裂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这疼痛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

“它不仅不能毁,还要好好保管。它是线索,是……罪证。”

她需要冷静。必须冷静。

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萧玉镜闭上眼,不再去触碰那玉珏,以免再次引发那令人心旌摇曳的共鸣。她开始梳理纷乱的线索。

母后元后,在江南时期,曾秘密会见一人,并获赠(或交换)了这鱼形玉珏作为信物。此物“关乎”重大,让母后心神不宁,异常珍视。而另一半月鱼玉珏,出现在年少时的谢玄身上。

谢玄出身隐世谢家,家传心法可隔绝精神窥探,完美克制她的【朱阙镜心】。他年纪虽只比她大六岁,但以谢家的底蕴和他在江南出现的时间点来看,他当时是否已经代表了谢家的某种意志?母后见的,是他本人,还是他背后的谢家?

若这玉珏是谢家与元后之间某种盟约或秘密的信物,那它“关乎”的是什么?皇权?后位?还是……她萧玉镜的命运?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让她骤然一惊!

她猛地想起,谢玄对她那十年近乎偏执的拒绝与冷漠。他反复强调“君臣名分”,斥责她“不自重”,仿佛她的爱恋是什么十恶不赦、必须割舍的“妄念”。从前,她只当他是迂腐守礼,清高自许。可若……这背后另有隐情呢?若他与她之间,早在她情窦初开之前,就横亘着这枚玉珏所代表的、不为人知的约定或束缚呢?

他推开她,是否不仅仅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不能爱?

这个可能性像是一根毒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尖锐而陌生的悸痛。不是纯粹的恨,也不是残留的爱,而是一种被命运愚弄、被至亲至信之人联手蒙在鼓里的巨大荒谬感与愤怒。

若真是如此,他谢玄,凭什么?凭什么以所谓的“为她好”为名,将她置于那般不堪的境地十年?让她像个傻子一样,在真情与假意、希望与绝望间反复煎熬?

“嗬……”

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泣音又似冷笑的叹息。

“殿下?”

沈孤月担忧地唤道。

“我没事。”

萧玉镜睁开眼,眸中方才的脆弱与混乱已被一种极致的冷静所取代,那冷静之下,是暗流汹涌的冰封火山。她看向沈孤月,

“苏嬷嬷临死前说,‘玉……另一半……在……在……’,她没说完,但玉珏的共鸣指向了谢玄。孤月,你立刻动用我们所有的力量,暗中调查两件事。”

“殿下请吩咐。”

“第一,查清楚当年母后南巡期间,谢玄或其父辈、谢家核心人物,是否同期也在江南,尤其是母后频繁外出那段时间,他们的具体行踪。”

“第二,”萧玉镜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想办法查证,谢玄如今,是否还佩戴着那另一半玉珏。若有,在何处,如何佩戴。”

她要知道,这玉珏对谢玄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早已被遗忘的旧物,还是……他一直贴身携带的某种羁绊或警示?

“是,属下明白。”

沈孤月毫不犹豫地领命。他从不问缘由,只知执行。只要是她的意愿,刀山火海他亦往前。

“还有,”

萧玉镜补充道,目光扫过窗外,

“今晚织造府的刺杀,对方手段狠辣,行动迅速,显然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灭口。查清楚这些刺客的来历,是秦王的人,崔氏的人,还是……其他我们尚未察觉的势力。”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

“苏嬷嬷不能白死。”

“是。墨渊已经在追查此事,一有消息会立刻回报。”

沈孤月退下后,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萧玉镜孤寂的身影。

她再次摊开手掌,凝视着那半块玉珏。这一次,她没有动用异能,只是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上面的鱼形纹路。那线条流畅而古奥,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母后……您当年,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局面?这玉珏,是护身符,还是……催命符?

谢玄……你心中那片我永远照不亮的混沌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是家族使命,是江山社稷,还是……连你自己都不敢直视的、与我相关的真相?

她想起宫宴上他那句冰冷的“谢某心中,从无她半分位置”,想起他护送崔令仪离去时决绝的背影,想起自己十年间无数次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靠近,换来的都是疏离与拒绝。

若一切皆有缘由,若他的冷漠是刻意为之的伪装,那这十年,他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声名狼藉,看着她心死成灰……他独自背负着那个秘密,又是何种心情?

一丝极其微弱的、不该有的心疼,悄然浮上心头,但立刻被她强行碾碎。

无论原因为何,伤害已然造成。他选择了推开,选择了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那么,无论真相多么迫不得已,她都无法轻易原谅。

更何况,母后的死,苏嬷嬷的死,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她心上。在查明这一切之前,在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之前,她没有任何资格,再去顾及那些小儿女的情长。

爱也好,恨也罢,在生死谜局和权力倾轧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将玉珏用一方干净的丝帕仔细包好,贴身收起。那玉珏隔着衣料,紧贴着她的心口,冰凉的温度丝丝缕缕渗入皮肤,仿佛在时刻提醒着她前方的迷雾与危险。

夜还很长。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寒冷的夜风立刻灌入,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也让她更加清醒。

帝师府的方向,依旧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谢玄,无论你藏着怎样的秘密,无论你因何故将我推开至此。

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我萧玉镜,已非十年前那个只会跟在你身后,祈求你一眼垂怜的无知少女。

我是大晏的长公主,是身负【朱阙镜心】的鉴察者,是母后冤屈的昭雪人,是苏嬷嬷性命的讨债者。

前路再暗,渊薮再深,我也要亲自走进去,将一切照个通透。

而你,最好祈祷,你心中的混沌,与我追寻的真相,并非同一种罪孽。

否则……

她眸中寒光一闪,映着天边那弯冰冷的下弦月,锐利如刀。

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