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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朱阙镜:浮生若梦 > 第41章 原来“混沌”也会起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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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原来“混沌”也会起变化

诗会的流程还在继续,只是经萧玉镜那首石破天惊的《咏菊》之后,后续的诗词便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才子佳人们似乎还没从方才的震撼中完全回神,作诗品评都带着几分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主位那位气定神闲、又开始慢悠悠品尝点心的长公主。

萧玉镜乐得清静。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种场合,与其低调隐忍,不如适当展露锋芒,反而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至少,现在没人敢再明目张胆地用看“草包”的眼神觑她了。

她一边小口吃着杏仁酪,一边用【朱阙镜心】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嗯,苏子瑜世子那边的“仰慕粉”光芒稳定,是个心思单纯的;几位大儒周身是纯粹的“赞赏金”;大部分世家子弟则是混杂的“好奇黄”与“敬畏蓝”;至于那些贵女们,多是“嫉妒幽绿”与“复杂灰”交织,翻不起大浪。

她的目光,最后又一次状似无意地落向那座水榭。

谢玄依旧维持着那个遗世独立的姿态,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赞誉、乃至她这个人,都与他无关。他周身那片“混沌”也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稳稳地隔绝着一切窥探。

**装,接着装。**

萧玉镜心底轻哼一声。方才那急促的饮水,那细微的叩击声,可都被她捕捉到了。这片“混沌”,分明不是毫无知觉。

她忽然生出一个更大胆的念头。

恰在此时,侍女为她续茶时,袖角不小心带起了一阵微风,将她放在手边、用来擦拭指尖的一方素白鲛绡帕子吹落在地。

“奴婢该死!”侍女吓得脸色发白,慌忙就要去捡。

“无妨。”萧玉镜抬手阻止了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离她较近的几人听见。她目光流转,带着几分刚刚“病愈”的柔弱与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本宫还有些乏力……”

她这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几乎是同一时刻,两道身影动了。

一道是离得最近的苏子瑜。这位靖国公世子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满腔赤诚的“仰慕粉”,一个箭步上前,躬身就要去拾那方帕子。

而另一道……

萧玉镜的眼角余光清晰地捕捉到,水榭之中,那月白色的身影,在她叹息声起、苏子瑜动身的瞬间,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虽然他的身形依旧稳如磐石,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但那一瞬间指尖用力的细微变化,以及周身“混沌”边缘极其短暂的一丝凝滞,都没能逃过她敏锐的感知。

“呵。”

萧玉镜心中冷笑。果然不是块真正的木头。

苏子瑜已经捡起了帕子,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她面前,脸上还带着点儿英雄救美(虽然只是救了一方帕子)的激动红晕:“殿下,您的帕子。”

“有劳苏世子了。”萧玉镜接过帕子,对他展露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谢意与些许脆弱的微笑。她清晰地看到,苏子瑜周身的“仰慕粉”瞬间变得更加明亮耀眼。

而水榭那边,谢玄刚刚端起茶杯,似乎想再饮一口,但在看到她那个对苏子瑜露出的笑容时,端杯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然后……他将茶杯又原样放了回去,并未饮用。

“连茶都喝不下了?”

萧玉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赶紧借着用帕子擦拭嘴角的动作掩饰了过去。这发现简直比刚才赢了崔令仪还要让她心情愉悦。

她忽然觉得,偶尔逗弄一下这片深沉的“混沌”,看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下暗流涌动的样子,实在是这无聊权谋生活中,一项顶顶有趣的消遣。

就在这时,定国公夫人笑着提议:“诸位,光是赋诗未免单调,不若我们来行个‘飞花令’如何?就以这秋日菊花为题,字头接字尾,接不上者,罚酒一杯!”

这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毕竟,方才萧玉镜一鸣惊人,大家都想再看看这位突然开窍的长公主,是真才实学还是昙花一现。

飞花令开始。几轮下来,气氛再次热烈。才子佳人们搜肠刮肚,佳句频出,也偶有卡壳者,在一片善意的哄笑中罚酒。

很快,轮到了萧玉镜。上一位公子说的是:“菊残犹有傲霜枝”,尾字是“枝”。

所有人都屏息看向她。

萧玉镜不慌不忙,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抬眼时,目光似有意若无意地扫过水榭方向,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缓声接道: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她巧妙地借用了苏轼的词句,将“枝”字接下,意境却陡然从秋菊的孤傲,转向了更开阔的、带着些许豁达与……调侃的意味。

“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句子一出,满座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响亮的喝彩与惊叹!

“妙啊!太妙了!”苏子瑜激动得差点拍案而起,看向萧玉镜的眼神简直在发光,“殿下此句,豁达通透,意境深远,将小儿女情长瞬间置于天地广阔之间,子瑜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他公子们也纷纷附和,赞叹不已。贵女们则是神色各异,有的目露痴迷,有的暗自咬牙。这话由刚刚碾压了崔令仪、又被帝师“注视”过的长公主口中说出,味道可就太值得玩味了。这分明是在说:本宫眼界开阔着呢,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而萧玉镜在吟出这句时,她的【朱阙镜心】全力运转,牢牢锁定着水榭中的那人。

她“看”到了!

在她吟出“天涯何处无芳草”的瞬间,谢玄周身那片稳固的“混沌”,如同被投入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明显地震荡了一下!虽然那震荡极其短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那一瞬间的波动,绝对真实不虚!

他甚至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一下眉?虽然那蹙眉的动作细微得几乎看不见,很快就舒展看来,但萧玉镜捕捉到了!

哈!

萧玉镜心中大笑三声。痛快!比喝了三碗十全大补汤还痛快!

她算是摸到一点门道了。这位清高孤冷的帝师大人,似乎……对她是否“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件事,并非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全然不在意?

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接下来的飞花令,萧玉镜依旧偶尔接上一两句,每每都是信手拈来,佳句天成,引得满座喝彩。但她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观测”水榭那片的“气象变化”上。

她发现,每当她与苏子瑜或其他几位表现活跃的年轻公子有眼神交流或简短对话时,那片“混沌”的边缘就会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涟漪。而当她展现出豁达洒脱、仿佛真的“天涯处处是芳草”的姿态时,那“混沌”的震荡就会明显一些。

这发现让萧玉镜玩心大起。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时而对某位公子的才华表示赞赏,时而与另一位讨论几句风物,将那种“本宫眼界开阔,选择多多”的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这边“芳草”遍地,水榭那边却是气压渐低。虽然谢玄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任何失态的举动,但萧玉镜就是能感觉到,那方小天地的温度,似乎比刚来时又降了几度。

直到诗会接近尾声,众人开始陆续告辞。

萧玉镜也站起身,由锦书扶着,准备打道回府。经过水榭附近时,她脚步微微一顿,仿佛才看到里面的人一般,露出一个标准的、带着疏离客套的浅笑,微微颔首:

“原来谢先生也在,本宫竟未留意。告辞。”

她语气平淡,眼神更是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同一个不太相熟的朝臣道别。

谢玄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依旧深不见底,如同寒潭。但不知是不是萧玉镜的错觉,她总觉得那潭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那句“竟未留意”和疏离的道别后,极快地碎裂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凝固。

他起身,执礼,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无波:“臣,恭送殿下。”

再无他言。

萧玉镜笑了笑,不再停留,转身扶着锦书的手,优雅地朝着府门外等候的马车走去。

秋日的夕阳给她月白的衣裙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她的背影挺直,步履从容,与来时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已是天壤之别。

马车轱辘转动,驶离了定国公府。

车厢内,萧玉镜靠在软枕上,回想起今日种种,尤其是谢玄那片“混沌”下暗涌的波澜,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锦书不解地看着她:“殿下,何事如此开心?”

萧玉镜止住笑,指尖轻轻拂过车窗上晃动的流苏,眼中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狡黠而明亮的光芒。

“没什么,”她语气轻快,“只是发现,这秋日里,除了菊花,似乎……还有些别的‘风景’,也颇为有趣。”

比如,某座看似万年不化的冰山,底下可能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活火山?

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她不介意,再多落几子,看看这片“混沌”,究竟能被她搅动起多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