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见义勇为
权幼蓝告别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和嬷嬷，揣着怀里所剩无几的零钱，踏上了回公司宿舍的晚班公交车。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和不同人身上混杂的气息，有些闷。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流光溢彩却陌生的城市夜景，脑袋放空中。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在一个站点停靠时，涌上来不少人。权幼蓝旁边过道站了一个穿着初中制服的女孩，女孩低着头，怀里紧紧抱着书包。
权幼蓝鼻子动了动，她的嗅觉比常人灵敏许多。除了各种寻常的气味，她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带着点恶意的紧张感？像某种油腻的、令人不适的讯号。
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瞥向斜前方。一个穿着普通夹克、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看似随意地站着，身体却随着车辆的晃动，有意无意地靠近那个初中女生。
他的手臂，在人群的遮掩下，正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向着女孩穿着校服裙的大腿侧方靠近。
女孩头垂得更低，手指用力地绞着书包带子，指节发白，身体试图躲开，但是那个男人好像越发肆无忌惮。
“喂！”
权幼蓝站起身，个子在人群中不算最高，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她直接指着那个鸭舌帽男人：
“你的手，为什么要放在别人的腿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那个男人身上。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这么直接地戳穿，吓得猛地缩回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慌乱地四处瞟。
“你……你胡说什么！”男人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我不小心碰到的！”
“不小心？”权幼蓝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话语间毫不留情，“从上一站开始，你就不小心了三次。你的‘不小心’，还挺有规律？”
她其实没数，但诈他一下没问题。
“我……我没有！”男人额头冒汗，在权幼蓝逼人的视线和全车人指指点点下，彻底慌了神。他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神经病！”，然后拼命挤向车门，在下一站车门打开的瞬间，像只过街老鼠一样仓皇逃窜，连头都不敢回。
权幼蓝看着他那狼狈的背影，冷哼一声。就这点胆子？
她这才转身，看向那个还僵在原地的女初中生。女孩抬起头，眼眶红红的，里面蓄满了泪水，嘴唇还在微微发抖。
权幼蓝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感觉像个被欺负的小鸡仔。她不太擅长安慰人，只是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刚才在孤儿院没分完的水果糖，递到女孩面前。
“给你。”她的声音放缓了些，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别哭，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的问题，你已经很勇敢了”
女孩愣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颗躺在白皙掌心里的、包装简陋的糖果，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她接过糖果，紧紧攥在手心，带着哭腔小声说：“谢……谢谢你……”
“嗯。”权幼蓝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正好到站，她对着女孩挥了挥手，便转身下了车，背影潇洒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权幼蓝推开宿舍门，一股浓烈的辛辣香气扑面而来。是拉面的味道。她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只见朴嘉熙前辈正蹲在茶几前，整个人几乎埋在泡面碗里。听到开门声，她猛地转身，手里还拿着筷子，嘴角沾着些不明痕迹的汤汁。
“幼蓝？你…你回来了？”朴嘉熙也没想到这么晚偷吃还能被后辈妹妹抓包，感觉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朴嘉熙已经被公司通知要作为组合After school的成员出道了，最近对她的身材管理也愈发严格了，这个不许吃那个不让吃，她好不容易偷偷藏了碗泡面，结果就被发现了，不过好在不是经纪人发现的。
权幼蓝老实点头：“刚练完。”
朴嘉熙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你要不要…尝一口？”
“好啊。”听到这话朴嘉熙就后悔了，她这是明显的客套啊。
权幼蓝回答得飞快，已经蹲到茶几对面。她拿起筷子，卷起一大坨面条，呼哧呼哧地吹了两下，整个塞进嘴里。
朴嘉熙眼睁睁看着面碗瞬间空了一小半，嘴角抽了抽：“你…你还真不客气。”
“烫烫烫…”权幼蓝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眼睛满足地眯成一条缝，“好吃。”
朴嘉熙看着这个平时见面只会鞠躬问好的后辈，此刻像只仓鼠般专心咀嚼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慢点吃，又没人抢。”
“前辈也吃。”
“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两人就着同一碗拉面，蹲在茶几两侧。权幼蓝吸溜面条的声音格外响，朴嘉熙小口喝着汤。
拉面碗很快见了底。权幼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朴嘉熙看着空碗，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我去洗碗。”权幼蓝主动抱起空碗走向水槽。水声哗哗地响着，朴嘉熙靠在门框上，目光没有焦点。
“欧尼，你要出道了不开心吗？”敏感的小狐狸能感受到朴嘉熙淡淡的忧愁。
“开心啊…”朴嘉熙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是幼蓝啊，出道就像…就像终于爬上了一座很高的山，却发现前面还有无数座更高的山。”
权幼蓝关掉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朴嘉熙：“前辈是怕爬不上去吗？”
“我怕让所有人失望。”朴嘉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公司投入了这么多，老师们期待了这么久…万一我做不到呢？万一没人喜欢我们呢？”
权幼蓝歪着头想了想：“可是前辈练习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站上舞台吗？”
“是啊…”朴嘉熙苦笑，“可是真正要站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腿都在发抖。”
“我刚来公司的时候，”权幼蓝突然说，“最怕月度考核，老师越看我我越紧张，越紧张越做不好。”
“后来我发现，”权幼蓝继续说，“只要想着反正最坏就是被开除回去啃馒头，反而就不怕了。”
朴嘉熙噗嗤笑出声：“这算什么安慰啊…”
“我的意思是，”权幼蓝眼睛亮晶晶的，“前辈已经努力到现在了，最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总不能比啃馒头还糟吧？”
“你说得对。”朴嘉熙轻声说，“最坏也就是重新开始。”
权幼蓝点点头，又补充道：“而且前辈跳舞很好看。上次月考的时候，我偷偷看了很久。”
朴嘉熙惊讶地睁大眼睛：“你看了我的月考？”
“嗯。”权幼蓝老实承认，“那个转身的动作，我练了好久都做不好。但是前辈做得很漂亮。”
“幼蓝啊，”朴嘉熙突然说，“等你出道的时候，我请你吃拉面。不是这种速食的，去店里吃，加两份鱼饼。”
权幼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嗯。”朴嘉熙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候别一口就吃掉半碗。”
“我尽量。”权幼蓝说得毫无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