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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病房岁月与大巴车上的远方

2019年的年过得格外匆忙,年味儿还没散,我就陪着岳母在医院里扎了根——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十三,整整十几天,病房成了临时的“家”。岳父早逝,家里两个孩子需要照料,陪护岳母的担子,自然落到了我肩上。

岳母是个省心的病人,凡事都配合医生:早上护士来量血压,她会主动问“今天血糖高不高”;见护士端着治疗盘进来,还会笑着打趣“这是要扎针咯?”护士递过温度计,说“奶奶先量体温,等会儿医生查房”,她也立马应着“好,我等”。喊她“妈”,其实在我和媳妇没结婚时就改了口,现在偶尔会想,当初要是等结婚那天再改口,说不定还能赚份改口费呢——这话可别让媳妇看着,不然又该骂我“老财迷”了。

岳母病情稳些后,我得往南方去。那天中午两点多,我到了郑州,在连霍高速立交桥下等往南方去的大巴车。联系人说“一会儿就到”,天气晴好,倒不算冷。我在汽车北站附近吃了碗刀削面,望着热气腾腾的面汤忽然想起:吃完这碗,下次吃饭就该跨省了。虽说不是第一次跨省,但一想到南方的饮食,就忍不住念起家里的味道——老妈做的西红柿捞面条,岳母包的饺子,往后怕是要等无数次想念,才能盼到一次兑现。

下了大巴车,我赶紧把羽绒服裹紧——这座陌生城市的冷,和北方截然不同。那天是阴天,北方的冷是干干爽爽的冽,南方的冷却裹着潮气,往骨头缝里钻。好在入职还算顺利,更巧的是,带我的组长是河南老乡,老家在开封。老话总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后来几年,岗位换过几任组长,我却始终没离开这儿——大概是这份老乡间的熟稔,让我在异乡多了份踏实。

日子一晃,工期眼看要到了。看着到账的工资,虽说按约定能如期兑付该有的款项,可心里总想着给“小金库”添点分量。正盘算着,我打开钱包,一张名片掉了出来——是之前坐大巴时,司机师傅顺手留下的。我抱着试试的心态拨通了电话,那边传来热情的声音:“哎,什么事啊?”我连忙说:“大哥,过几天我有一波老乡要从武汉回河南,想问问能不能坐您的车。”大哥爽快应着:“没事,你有几个人?”我如实说还在统计,人数没定,他也不介意:“没关系,提前一天告诉我人数和时间就行,我们车有固定出发点,你们别耽误就行。”我连声道谢,挂了电话心里踏实了不少。

第二天,员工们正常办着离职手续,我正准备再跟大巴车大哥确认细节,一个陌生电话先打了进来:“你不是要去武汉吗?你们几个人啊?”我愣了一下,报了人数,对方说:“行,我马上从车站出发。”挂了电话我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您好,是杨卫国吗?我是武汉到河南大巴车的司机,之前跟您联系过,今天是不是有人要从这儿去武汉?”我这才猛地想起——第一个陌生电话,是之前去车站打听包车时,另一位司机留下的,当时没来得及存名字,也没说清楚具体时间,这才闹了乌龙。

我赶紧回拨第一个电话,语气带着歉意:“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搞错了!我以为您是我昨天约好的那位师傅,您现在出车站多远了?要是还近,您就先回去吧,别白跑一趟。”可大哥依旧热情:“没事没事,我马上就到了,不碍事。”听着这话,我忽然想起之前去车站的情景:当时一排大巴车停在那儿,车身上写着随州、襄阳、荆门这些目的地,一位大姐还主动问我“去不去黄石”。我当时愣了愣,黄石?脑子里飞速转着——上高中时学的诗里提过这地名,又想起“黄冈密卷”,琢磨着黄冈和黄石是不是一个地方。还没理清,又有位大哥凑过来:“兄弟,要坐车吗?”我连忙摆手“不坐”,抬头却看见他车身上写着“到汉口”,才赶紧说“过几天想包车”。大哥立马介绍起自家车的优势,末了说“留个电话吧,到时候好联系”,没想到今天倒因为这个疏忽,让两位师傅跑了趟腿。

等员工聚过来,其中三人说怕坐大巴耽误事,想临时改签去天门,我点头应了,转头就跟这位来接人的司机大哥解释:“实在对不住,少了三个人,您要是觉得不划算,不用往武汉送了,把我们拉到汽车站就行,我给您200块钱,算补偿您的油费。”大哥沉默了下,说“200就200吧”。车沿着新城大道往纺织路开,快到高速口时,他却忽然说:“算了算了,还是把你们拖到武汉去吧,也不差这一段。”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说好给您200,您送我们到车站就行,钱我肯定给。”

过了高速口,刚路过交警大队门口没多远,大哥接到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嗓门很高,语气里带着几分急,虽没见过面,却能隐约感觉到她平时过日子的强势。车缓缓驶入汽车总站,大哥刚下车离开,一个女人就凑了过来,直愣愣地问我要200块钱。我皱着眉问:“你跟他什么关系?”她说:“那是我老公,之前说好的钱,现在就得给。”我耐着性子解释:“别急,我人在这儿跑不了,等我工人都上完车,行李装好了,立马给你。”可她根本不同意,非要现在就要。我怕耽误工人上车,从口袋里掏出200块递过去,没成想钱刚给她,她就开始对着我破口大骂。

好在当地的方言我大多听不懂,只当是耳边有乌鸦在叫,没往心里去。可等工人都上了车、行李也装妥当了,她还在车前头骂,声音越来越大,我总算听懂一句——“不行我今天就要报警”。我心里又气又闷:该给的钱一分没少,我一个外乡人,就因为口音不一样,就要这么被欺负?正攥着拳头,忽然有人拍我肩膀,回头一看,是之前约好的那位大巴车司机大哥。他没说话,径直上了车,启动引擎。女人还在车前骂,甚至对着司机也骂了起来,大概是心疼这趟没赚着更多钱。司机大哥却像没听见似的,稳稳地把车开出了车站,只留下她的骂声在风里越来越远。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庆幸——万幸还有这位通情达理的大哥,不然今天这趟路,不知道要多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