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指缝间悄悄溜走
期末周的宁大图书馆，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纸张混合的紧张气息
自习区座无虚席，只剩下翻书页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响
陆子衿正埋头在一堆电路图里，眉头微蹙，试图攻克最后一道难题
苏青青安静地坐在他旁边，面前摊着厚厚的文学史笔记，偶尔抬头看看男友专注的侧脸，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张妮娜和夏晓彤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各自为政，一个在疯狂刷题，一个在默背单词
就在这片低气压中，李一鸣像一缕失重的游魂，慢悠悠地飘了进来
他头发有点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气息
他拖开陆子衿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动作迟缓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
“……” 陆子衿被身边的动静拉回现实，抬头看见李一鸣这副模样，着实有些错愕
他放下笔，压低声音：“一鸣？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王静常坐的区域——果然，王静正坐在斜对角的位置，背对着他们，脊背挺直，仿佛自带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李一鸣隔绝在外
陆子衿心里咯噔一下
这都期末周了，快一个月了，还没和好？
上次在李记饭店那出“楚河汉界”的戏码，难道要演变成“冷战纪元”？
李一鸣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摊开的《高等数学》课本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解
“老陆……我完了……”
“怎么了？又惹王静了？”
陆子衿直觉问题核心还是那位“女神”
“我不知道啊！”
李一鸣猛地抬起头，眼圈似乎有点红，像只被主人遗弃在雨里的大型犬
“我真不知道！她最近……还是不怎么理我。我给她发信息，十条回一条，还是‘嗯’、‘哦’、‘知道了’。去她们教室门口等她，她就跟没看见我似的，直接拉着苏青青、夏晓彤或者张妮娜走掉……食堂碰见，我端着餐盘过去，她就立刻换地方……”
李一鸣越说越沮丧，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哭腔
“老陆，你说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上次在李记，她就突然那样了……老师？女朋友不认可？这都哪跟哪啊？我女朋友不就是她吗？她为什么不认可我？我……我快憋疯了！复习都看不进去！她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看着李一鸣这失魂落魄、逻辑混乱、满脑子都是“为什么”的状态，陆子衿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情况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他快速掏出手机，在桌子底下给旁边的苏青青发了条微信：
【影子：青青，王静和李一鸣这到底怎么回事？】
【影子：一鸣现在状态很糟，完全摸不着头脑，说王静一直不理他快一个月了】
【影子：你知道吗？】
苏青青感觉到手机震动，看到消息，担忧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静，又看了看身边耷拉着脑袋的李一鸣，飞快地回复
【光：别提了】
【光：静静最近心情也很差，复习效率都低了好多】
【光：问她她也不肯细说，就说李一鸣是个大笨蛋，不开窍，气死她了】
【光：我也问不出具体原因，感觉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呢】
【光：晚上我试试再跟她聊聊。】
陆子衿看完信息，心里大致有了点谱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李一鸣身上，而且这“笨蛋”、“不开窍”的评价……结合上次李一鸣说的“老师说我女朋友不认可我”……一个模糊的、有点离谱但又很符合李一鸣性格的猜测在陆子衿脑中成型
死直男
他拍了拍李一鸣的肩膀，语气带着点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一鸣，你先冷静点。我大概……可能……猜到一点点原因了”
“真的？！”
李一鸣猛抬眼
“但不确定。晚上让青青再探探王静的口风。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复习！别期末挂科了，那才是真完了。”
陆子衿耐心解释
李一鸣吸了吸鼻子，眼神依旧空洞
“复习……没有静静，复习有什么意义……”
陆子衿：“……”
翻版刘志杰是吧？
晚上，苏青青难得没有回她和陆子衿的小屋，而是留在了寝室
张妮娜和夏晓彤都识趣地找了借口去别的寝室串门，给她们留出空间
王静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一道复杂的编程题，但她手指放在键盘上半天没动
苏青青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去，轻轻放在她桌上
“静静，喝点牛奶吧，别熬太晚了。”
王静回过神，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谢谢青青。”
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又陷入了沉默，眉头微蹙，显然心思根本不在题目上
“还在生李一鸣的气呢？”
苏青青拉过椅子坐到她身边，开门见山
王静没立刻回答，只是重重地把杯子放下，发出“咚”的一声，像是把积压的情绪也砸了出来
她咬着下唇，眼圈有点泛红，半晌才闷闷地说
“他就是个宇宙级大笨蛋！木头！白痴！”
“好啦好啦，不气不气。”
苏青青赶紧顺毛捋，轻轻拍着她的背
“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当。跟姐妹说说，他到底怎么惹你了？上次李记之后，你们就一直这样，看得我都着急。”
王静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要控诉
“青青，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当女朋友？”
“啊？怎么会！”
苏青青惊讶
“他对你多好啊，大家有目共睹，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
“好？是，他是对我好。”
王静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和委屈
“帮我打饭、占座、买奶茶、修电脑、陪我上选修……这些事他都做。但是！但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不满
“他从来没说过啊！”
“说过什么？”
苏青青有点懵
“说过，说过‘王静做我女朋友吧’！”
王静几乎是喊出来的，随即又泄了气，颓然地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手臂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们……我们在一起，好像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他背了我，牵了我的手，我……我都没拒绝……然后他就默认了？所有人都默认了？可是……可是从来没有一个正式的、明确的开始啊！”
苏青青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困扰王静一个月的，竟然是这个
“所以……你生气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正式表白？”
苏青青试探着问
王静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用力点头
“对啊！这难道不重要吗？‘女朋友’这个身份，难道不需要一个确认吗？他整天‘我女朋友’‘我女朋友’地挂在嘴边，对着别人说，老师也说……可是，他跟我说过吗？他问过我‘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吗？没有！一次都没有！”
“可是我记得他不是说过喜欢你吗？这不算……”
苏青青小心翼翼地询问
“写在纸上的一句话而已，他后来又没再说过，再说了喜欢算什么嘛，我也可以喜欢你，可以喜欢陆大神啊！”
王静有些情绪失控
“哒咩”
苏青青很干脆果断地双手交叉，摇了摇头，喜欢她可以，喜欢陆子衿不行，陆子衿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