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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良玉在营中跳脚大骂杨嗣昌废物,着实是冤枉了这位杨阁老。

杨嗣昌今晚一接到消息,就第一时间就带着督标营火速出城,又马不停蹄地追到左良玉大营前试图阻止。

只是周天琪和谷一虎动作更快,抢在他当面制止前就悍然下令开火了。

此刻,望着左军大营内火光四起、一片哀嚎的惨状,杨嗣昌又惊又怒,他驱马来到周天琪的中军位置,厉声责问:

“周总兵!你竟真敢下令攻击同僚!还不快下令停止进攻!一切等本阁查明缘由再行处置!如此自相残杀,成何体统!”

然而,周天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回答道:

“阁部!这些贼军哪是什么同僚,左良玉纵军行凶在先!

他麾下袭杀我宣府设立的流民安置点,屠戮已受我军庇护的无辜百姓逾千,更残杀我留守将士二十余人!此等血债,岂能轻饶?

今夜,左良玉必须拿命来偿还!”

杨嗣昌听得头疼不已,他揉着额角,放缓口气温声道:

“即便如此,左良玉乃是朝廷钦封的平贼将军,位高权重!纵有罪责,也当由朝廷法度裁断!

岂能因他纵容部下杀了一些百姓和你的士兵,就擅动大军,取其性命?

快快住手!本阁向你保证,必定严令左良玉交出今晚的凶手,并向你部郑重赔罪,赔偿所有损失!”

在杨嗣昌看来,让左良玉交出直接凶手、低头赔罪、赔偿损失,这算是给了卢家军面子,应该足以平息对方的怒火了吧。

这样一来,也可以将今晚的这件事情的影响压到最低,自己也不必担太大的责任,这已经是他在当前形势下能想到的、最圆满的处置方案了。

但不等周天琪再次开口,一旁的谷一虎早已听得怒火中烧,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吼道:

“放你娘的屁!”

这一声粗鄙的怒吼,把杨嗣昌气得浑身一抖,手指着谷一虎:

“你……你敢……”

谷一虎根本不惧,继续咆哮道:

“我宣府的兵,每一个都是跟着侯爷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弟兄!不是你们眼里可以随意牺牲、随便交换利益的物品!

我宣府庇护的百姓,就是侯爷的子民,谁敢动他们,就是刨我宣府的根基!

杀我一人,屠我百姓,就要用他左良玉全军的血来洗刷!

今天别说你杨阁老,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左良玉这狗杂种!”

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杨嗣昌被这莽夫气得脸色铁青,就要严厉呵斥谷一虎。

周天琪却不再理会这场争吵,他通过千里筒观察着左军大营,通过营内大火的火光和蔓延程度,预测到左营秩序已然大乱,判断时机已到。

他继续下达了新的命令:

“传令林敦鑫,炮营前移,延伸射界,给我轰击左营纵深,打掉他们的中军指挥!

各骑兵队、步兵营全线压上,封锁所有通道,不许放走左营一兵一卒!尤其是左良玉父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到周天琪也是完全不顾他的命令,如同疯魔般要继续扩大战火,彻底歼灭左良玉,杨嗣昌慌了,也顾不得和谷一虎计较了。

情急之下,他回头对自己带来的两千多督标营下令:

“督标营听令!上前,隔开交战双方,强行制止宣府进攻!”

督标营带队的是一个姓王的副将,他接到这道命令,脸上瞬间露出了极其为难的神色。

他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些杀气冲天、连炮营都推进上来的卢家军士兵。

又看了看自家这些虽然装备不错,但根本没打过什么仗的督标营士兵,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对杨嗣昌低声道:

“阁部……非是末将怯战,只是宣府军此刻已经杀红了眼,而且战力彪悍,战场上枪炮无眼,我军若强行介入,只怕顷刻间就会被卷入战团,后果不堪设想啊……”

杨嗣昌无奈,只能仰天长叹一声,开始急急思考后续的应对之策。

……

随着卢家军按周天琪的命令,逐步抵近左军大营,炮火也开始延伸,弹丸开始越过混乱的外营,如同冰雹般砸向内营核心区域和中军大帐附近!

“轰隆!”

一发炮弹恰好落在左良玉中军大帐不远处,溅起的泥土碎石劈头盖脸地砸了左良玉一身,将他最后的体面也彻底击碎。

“大帅!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快转移!”

金声桓拉着左良玉,簇拥着左良玉和瘫软的左梦庚,在一众家丁的护卫下,仓皇向大营更深处、靠近江边的方向退去。

贺人龙也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紧紧跟在后面,他心中早已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既后悔自己没事去撩拨左良玉袭击宣府的流民安置点,惹来了宣府军的滔天之怒。

更后悔早些时候察觉到不妙时,没有当机立断,不顾一切地独自跑路,现在被困在这修罗场,不知会不会被左良玉这蠢货牵连至死呢?

这边炮声隆隆、火光冲天的,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不远处扎营的贺人龙部将周国卿,以及驻扎在另一侧的猛如虎。

一开始,周国卿和猛如虎都以为是流寇胆大包天,趁夜反扑左良玉大营。

因为是深夜,敌情不明,他们都谨慎地下令本部严守营寨,打算等天亮看清形势后再做定夺。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越发觉得不对劲。

流寇怎么可能有如此猛烈而持续的火炮!

连忙派出精干哨骑冒险靠近查探,这才震惊地得知,居然是城内的宣府军突然出动,包围了左良玉大营正在猛攻!

现在,连杨阁部都在现场试图阻止!

两人听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但周国卿随即想到贺人龙去了左营后就没回来,不由大急。

而猛如虎听到宣府军猛攻左良玉大营后,虽然不解但心中却是隐隐有几分窃喜。

若说他对张献忠那流寇是不共戴天的切骨仇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那么对左良玉、贺人龙这两个见死不救的奸猾之徒,便是深入骨髓的怨怼与鄙夷!

二人各怀心事,立刻点起亲兵,急匆匆赶往现场。

周国卿尤其焦急,他见到杨嗣昌等人后,也顾不上太多礼节,惊慌地禀报:

“阁部!诸位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贺军门还在左营之中,万望宣府的兄弟们手下留情,切莫误伤啊!”

周天琪和谷一虎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无人理周国卿……

……

此刻,左良玉已经退到了江边。

然而,他们安营的地方并非码头,江面漆黑一片,波涛汹涌,根本没有渡船接应,退路实则已断。

左良玉望着营中越来越大的火势和愈发混乱的局势,心知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全军被压缩在营内,任由宣府贼配军肆无忌惮地炮击,等到天亮,恐怕真的就要全军覆没了!

那个废物杨嗣昌,目前看来是完全节制不了那些贼配军,指望不上了。

他不是没想过突围,只是一直迟迟下不了决心。

夜间突围最是凶险,他麾下那两万多外围溃兵本就纪律涣散,黑灯瞎火地往外冲,十有八九会彻底失控炸营。

这些人虽是炮灰,可真散了,他那一万嫡系精锐再怎么能打,也架不住宣府军的车轮战。

更何况,一旦部队溃散,散落的兵卒要么被宣府军追杀,要么四处逃散,再想收拢起来,能剩下三成就算老天保佑。

但现在,卢方舟的手下摆明了是铁了心要将他彻底歼灭,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再等了!”

左良玉猛地拔出战刀,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必须突围!不然等到天亮,我等都要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