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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关于卢方舟升赏的旨意便正式下达。

晋“右都督”,加“协理宣大戎政,专讨建虏”衔,同时加“上柱国”。

而前来宣旨的,竟是崇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

卢方舟在香案前跪接圣旨,他面色平静无波,叩首、谢恩,声音沉稳,举止得体,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志得意满,亦或是因未得封侯产生的失落与怨怼。

王承恩一边宣旨,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细细打量着这位年轻的伯爵。

见他如此沉静,心中不由暗暗点头,此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宠辱不惊的城府,难怪能立下如此奇功。

宣旨完毕,王承恩脸上堆起亲热的笑容,上前几步,虚扶起卢方舟,说了许多褒奖勉励的话。

直至确认卢方舟确无异常,方才告辞回宫。

一回到宫中,崇祯就放下批阅的奏章,询问他卢方舟接旨后的反应。

王承恩如实回禀:

“定北伯神色如常,恭敬谢恩,并无半分倨傲或不满之色,反而对陛下天恩感激涕零。”

听完王承恩的描述,崇祯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卢方舟越是表现得如此恭顺识大体,他心中那份因权衡利弊后,未能给予其应得封赏的愧疚感,便越是清晰起来。

“是朕亏待他了。”

崇祯低声自语,随即对王承恩道:

“传朕口谕,明日午时,宣卢方舟入宫,与朕一同用膳。”

第二日,卢方舟遵旨入宫。

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他穿过重重宫阙,行走在庄严的宫墙之间。

行至一处临近御花园的宫苑夹道时,忽闻一阵环佩轻响与细微的脚步声自另一侧传来。

卢方舟下意识地停步侧身,垂首以示避让。

只见数名宫女簇拥着一位身着浅碧色宫装、披着月白斗篷的少女,正从月亮门内袅袅而出。

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纪,容颜清丽,气质娴雅,宛如一株初绽的水仙,在森严的宫闱中透出一股难得的灵动。

就在卢方舟目光掠过那少女面容的一刹那,他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那张脸……

那双清澈中带着些许好奇的眼眸……

一股遥远的悸动,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骤然破土,瞬间击中了他的灵魂。

穿越以来,为了生存与挣扎,前世的记忆渐渐被尘封、被刻意淡忘,变得如同隔世般模糊。

他曾以为那个世界的悲欢离合,都已与自己无关。

然而此刻,眼前这位少女的容颜,特别是那双眼睛,竟与他前世那段刻骨铭心却无疾而终的初恋,有着七八分的神似!

尤其是那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纯真与娇憨,几乎一模一样。

无数被遗忘的画面、声音、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他的脑海。

校园里的银杏树,图书馆窗边的侧影,第一次牵手时指尖的微颤,以及最后离别时那强忍泪水的微笑……

他怔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时空在这一刻仿佛交错重叠,突如其来的感伤,淹没了他。

那少女本欲快步离去,目光却也好奇地落在了这位能在宫内行走的年轻男子身上。

见他身着伯爵常服,气宇轩昂,又见引路太监对其颇为恭敬,冰雪聪明的她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个年轻男子,定然是那位,近日名动京师、生擒虏酋的定北伯卢方舟吧。

她的脸颊莫名地微微一热,心头忽如小鹿乱撞。

她听闻过他的英雄事迹,对此也想象过,能立下如此伟业的奇男子,那一定是员粗犷勇悍的猛将吧。

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英挺俊朗、眉宇间还带着一丝与他赫赫战功不相符沉静的年轻男子。

尤其是他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那般深邃,复杂,让她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偷眼去瞧。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一触即分。

少女慌忙低下头,掩饰着泛红的脸颊,在宫女的簇拥下,加快脚步,如同受惊的蝶儿般匆匆离去,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馨香。

卢方舟兀自立在原地,望着那抹消失在宫苑深处的浅碧色背影,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前世的记忆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空旷的怅惘。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份突如其来的悸动与感伤强行压下,恢复了臣子应有的恭谨姿态,对引路太监低声道:

“有劳公公,继续引路吧。”

在行进过程中,卢方舟状似随意地向着身旁引路的太监靠近半步,声音放得极低,轻声问道:

“方才那位,不知是宫中哪位贵人?本伯乍见天颜,恐日后失仪,还望公公提点。”

那太监久在宫中,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见这位炙手可热的定北伯主动询问,且言语间颇为客气,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脸上堆起恭敬而又带着些许讳莫如深的笑容,同样压低声音回道:

“伯爷好眼力。方才那位,乃是皇上与周皇后所出的嫡长公主,陛下亲封的坤兴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素来深居简出,伯爷今日能得见凤仪,也是缘分呐。”

坤兴公主朱媺娖……

卢方舟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更浓了几分,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历史上,这位崇祯的长公主在北京沦陷后,她虽幸存,但经历断臂、流亡,数年后就郁郁而终了。

但他面上仍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道:

“原来是坤兴公主殿下,本伯明白了,多谢公公。”

他不再多言,重新迈开步伐,随着太监继续向深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