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舟在帐外静立了片刻,任由微凉的夜风拂过面颊,借此理清脑海中繁杂的思绪。
他又缓步巡视了一圈军营,正当他准备转身返回大帐之际,忽然一名亲兵快步来报,称谷一虎派回来几个龙骧卫,称有重要的军情需当面禀报。
卢方舟目光一凝,立刻命令道:
“立刻带他们过来见我!”
不过片刻,五名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急切神色的龙骧卫,便随着亲兵匆匆赶到。
行礼后,他们压低声音,迅速向卢方舟禀报了,谷一虎让他们带回的情报。
卢方舟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太大波澜,只是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听完之后,他并未立刻表态,只是沉默地招了招手,示意几人跟他一同回到中军大帐。
回到帐内,他径直走到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目光紧紧锁定了山东北部区域。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一个点上,思考片刻后,眼中瞬间迸发出凛冽的杀气。
很快,卢方舟下令让各将领来中军大帐议事。
此时夜色已深,诸将大多已准备歇息,听闻卢方舟突然紧急相召,虽不明具体何事,但心知必定是有重大变故,无人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披挂整齐,从各自的营区火速赶来。
很快,卢家军的核心将领们,包括几位负责谋划的赞画,都已齐聚在中军大帐之内,将原本宽敞的大帐挤得满满当当。
帐内火把跳跃,映照着一张张刚毅的面孔。
李定国与刘文秀,如今已被卢方舟任命去统领步兵哨了。
李定国接替了阵亡的石文之位,而刘文秀,则接手了原属步兵统领罗火直辖的那个步兵哨。
见人已到齐,卢方舟也不多说,示意那几名随他进入大帐的龙骧卫,将情报当众再陈述一遍。
为首的龙骧卫什长上前一步,向帐内众将抱拳行礼,随后便将刚才禀报卢方舟的军情,又复述了一遍。
原来,多尔衮与多铎在收到岳托的信后,便在山东腹地分兵劫掠,连续攻破庆云、东光等数城之后,贼心不死,把目光再次投向了已经攻打过一次的济南。
多尔衮重新集结了两白旗的主力,并汇合了一些蒙古八旗的人马,于前几日再次兵临济南城下,试图一举攻克。
幸而,山东巡按御史宋学朱、山东左布政使张秉文、历城知县韩承宣等官员率领城内军民拼死守御。
得益于之前鳌头矶大战时,济南得到了莱州和德州等各方派来的援兵。
此刻济南城内的守军,早已非历史上不足千人的窘境,而是拥有了超过七千的守军。
宋学朱、张秉文还劝说德王朱由枢,拿出王府库银,紧急招募城内青壮协助守城。
正是凭借这大大加强的守备力量,济南城再次顶住了清军的凶猛攻击。
多尔衮、多铎眼见这次济南守军更多,城防更为坚固。
最终,也不愿在此消耗过多实力和时间,便再次放弃了强攻济南的打算,转而在济南周边富庶的州县进行洗劫。
而谷一虎此次派人紧急送回的情报,便是多铎的动向。
这几个龙骧卫出发之时,多铎正亲自率领兵马,攻打位于济南城北面仅六七十里的济阳县。
而随同多铎的,只有他镶白旗的残部,兵力大约在三四千之间。
且在济阳县周边近百里的范围内,并无其他清兵大股人马活动!
等那名什长再次说完军情,退到一旁后。
卢方舟这才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济阳的位置上,环视帐内众将,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杀意:
“所以,诸位都听到了。我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的机会!想必前方的谷一虎,也是基于同样的判断才紧急派人回报。
我军南下的消息,岳托、多尔衮此刻必然尚未知晓,他们会以为我们仍在通州!
而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济阳县并不算远,若是骑兵轻装简从,全力奔袭,三日左右便可直抵济阳城下!
多铎此刻身边不过三四千残兵,正是最为孤立薄弱之时,待到那时……”
说到这里,卢方舟的话语微微一顿,但眼中那股冰冷的寒光骤然炽盛。
帐内众将,听完龙骧卫的军情和卢方舟的计划后,一开始出现了刹那的寂静。
但紧接着,就彻底炸开了锅!
周天琪、孙安仁等统领骑兵的将领自不必说,一个个激动得脸色涨红,拳头紧握,几乎要欢呼出声!
那可是多铎!
建奴的豫亲王,老奴的第十五子,镶白旗的旗主,地位尊崇,若能将其击溃甚至擒杀,将是何等不世之功!
就连一向以稳重的罗火,此刻也差点跳起来,他急声道:
“老爷!您的意思……是只带骑兵弟兄们前去?那我们步兵呢?”
他话语中充满了不甘。
邬瑶忠等人更是按捺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老爷!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咱们步兵虽然没有四条腿,但这两条腿撒开了跑,也绝不会比骑兵那些家伙慢多少!
这种砍鞑子亲王脑袋的好事,您可不能只想着他们!”
李定国与刘文秀虽然资历尚浅,不敢像邬瑶忠等那般撒泼耍赖。
但此刻两人也是眼睛发亮,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卢方舟,胸膛因激动而微微起伏,显然也是无比渴望能参与这场足以震动天下的突袭战。
大帐之内,请战之声此起彼伏,战意瞬间高昂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