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舟的稳稳立在望楼车的高处，冷静地俯瞰着流寇大军的动向。
当他看到，这一次不仅仅是那潮水般的饥民在向前涌动。
紧随其后，流寇那四千名装备相对齐整的步兵，也开始缓缓推进。
甚至连那一千骑兵也悄然向两翼移动。
马蹄踏起的烟尘在旷野上拉出两道灰线，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时。
他知道，刘希尧、蔺养成这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不再有丝毫犹豫，他发出了准备出击的命令。
望楼车上，代表准备总攻的特定旗号被高高升起，迎风招展。
罗火与霍伟看到旗号，立刻开始调度部众。
在开封的城墙上，卢方舟早已预留了数十名龙骧卫。
每隔数百步便有一人值守。
从北门城墙一直延伸到东西两面城墙，形成一道信号传递链。
当看到望楼车上升起的总攻信号旗后。
位于北门城楼附近的龙骧卫，猛地举起了一面醒目的红旗。
紧接着，红旗如火焰般次第升起。
沿着城墙快速传递，像一道流动的赤色闪电，瞬间便传到了开封的东西两门。
早已在东门和西门之外，望着城头等得心焦如焚的李树明和赵德海。
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城头那红旗时，胸中的战意如同火山般喷发！
他们几乎同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出击！”
轰隆隆！大地仿佛开始震颤。
一千名骑兵在李树明的率领下，从东门方向狂飙而出。
几乎不分先后，一千名敢死营蒙古战士在赵德海的咆哮声中，从西门方向奔腾而出。
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在旷野上拉出两道宽大的弧线，朝着流寇后方迂回而去。
他们要像两把锋利的铁钳，要一左一右插到流寇身后，将这数万敌军彻底包围。
就在两支奇兵开始包抄的同时，开封北门外的正面战场，也已经一触即发。
数万饥民，在身后督战队刀枪压迫下。
乱哄哄地、如同被驱赶的牲口般，再次朝着卢家军那小小的阵营扑来。
那黑压压、无边无际的人潮。
让城楼上所有的观战者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几万人同时冲击几千人，这景象本身就足以让人窒息。
仿佛是为了印证蔺养成之前说的，卢家军手榴弹不多的推断。
尽管这次冲上来的饥民足有近三万，卢家军却异常克制。
直到饥民再次逼近到阵前二十步，才又有百来颗手榴弹被投掷出去。
“嘭嘭”的爆炸声再次响起，铁砂混着火焰在人群中肆虐，依旧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可这次饥民实在太多，后面更有督战队举着刀斧紧紧相逼。
退无可退之下，大群饥民还是被裹挟着往前冲。
他们一个个红着眼，举着木棍、农具等粗陋的武器，嘶吼着扑向卢家军的阵列。
城楼上望去，卢家军那方方正正的军阵，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汹涌的人潮吞没。
周王紧张得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道：
“要完！要完！”
常道立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张任学则忍不住大声下令，让城头的守军严阵以待。
准备在卢家军溃败时死死守住城墙，绝不能让流寇趁势攻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