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大娘望着屋外的小径,喃喃道,“看着时间,二海子约莫也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一脸忧色溢于言表,洛风想着受了这一粥之恩,也该为大娘做些事,适才说道,“大娘,小生帮你去海边看看,想来那二海子是有了收获,一时忘了时间。”
“公子,您是客人,这如何使得。”
大娘是真的很懂礼数,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无妨。”
洛风摆了摆手,说道,“大娘,你且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等大娘阻止,便主动跑了出去。
大娘见此,不禁露出了笑意,心道这书生还真是好人呐!
……
在海边兜兜转转,洛风寻了好久,方才在一处礁石处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此时风大,浪头正酣,洛风又没了神识,只能以肉眼去搜索,是故有些麻烦。
礁石上,留着些牡蛎的碎壳,螃蟹的小碎脚,旁边还附着泥渍的小脚丫。
洛风猜测,可能是那二海子留下的,心道看来这小家伙还真的寻了些海鲜。
只是,这小家伙去哪里了呢?
四下眺望,又一波浪头袭来,洛风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
浪来得快也去得快,将原本冲散的沙粒再次抚平,洛风踩在上面,仔细查看,希望能得到些线索。
只可惜,好似一切都被浪给冲走了,根本查不出什么。
若是神识还在,外放之下,别说这一角海岸,就连这整片海域、整个世界都在洛风的探测之中。
许是有些为大娘心疼,洛风本能的不去想最坏的结果,仍是不辞辛劳的寻找着,并呼喊着二海子的名字。
声音远扬,渐至微弱,但即便如此,也就方圆百米可闻,再多便被海风给吹散了。
洛风为了尽可能的让二海子听见,不停的转变方向,不管顺风还是逆风,他都得尝试。
步伐快了些,动作也利索了不少。
虽然没了仙力,可武功招式洛风还能施展一些,尽管不能飞檐走壁,可躲避风浪还是一绝。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了,就连洛风心中也有了不好的感觉。
或许是上天悲悯于他,当他正要换个地寻找之际,在一处石缝中看见了一只破旧的香囊。
洛风见此,迫不及待地拾了起来,竟发现上面绣着一个古字——华。
这个华字,就像一棵树,长满了花枝的样子,隐约中又带着一丝道韵,令洛风惊奇。
“华?”
洛风有些疑惑,低喃道,“难道是二海子的本名?”
二海子,生在海边,又因生存困难,显然是大娘为他取得贱名。
只不过,这个绣着华字香囊的主人到底是不是二海子,洛风还说不准。
一念至此,洛风继续呼喊着二海子,长时间地吼喊,已让喉咙变得有些沙哑,但他还能坚持。
如此,找着找着,洛风彻底陷入了绝望。
靠近村子的海岸,他翻了个透,却始终见不到那小小的身影。
目光移向汹涌的大海,那个不敢相信的可能又一次涌上心头。
沉吟片刻,伤心之余的洛风打算回去告知大娘,可能有些残忍,但他必须得这么做。
然而,忽然间洛风感觉到了一种力量的牵引,随即转过身子往海中望去。
这一望,见到了曙光。
就在离他不远处,有一小孩在浪中挣扎,幸运的是他没被淹没,一直顽强支撑着。
大概是这股顽强的性子,适才坚持到下一波浪的来临。
当下,洛风一个箭步冲去,快的时候脚尖轻点海面,在空中一个翻身,终是将那小家伙拉了起来。
旋即,洛风停也不停的往岸边奔去。
少顷,洛风与那小家伙总算避过这一波猛浪的袭击,瘫坐在礁石上喘息。
多少年了,自洛风十岁修道,再也没有过如凡人般疯狂于生死一线了。
笑意充斥着这一角海岸线,心情愉悦,就连那小家伙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当然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紧接着,洛风起身,望着黝黑且坚毅的小家伙说道,“唉,小家伙,你叫什么?”
小家伙不怕生,可能跟生存环境有关,再加上洛风是救他之人,便当即真诚地回道,“多谢大哥哥相救,我娘叫我二海子,所以大哥哥也叫我二海子就行。”
“二海子,果然是你,你可知你娘担心死了,要不是…….”
洛风说到这停了下来,心想说太多对一个小孩来讲也不好。
可谁知二海子却是一脸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大哥哥,我本想着可以趁着涨潮多弄些海里的鲜物,可浪太大了,我一个不小心就被带走了。”
洛风心中颇为赞赏,小小年纪懂得知错就改还是不错的,但该让他明白的还是得明白。
“二海子,以后你可不能再如这般,若是此次运气差些,大娘怎么办?”
“嘿嘿,是,我听大哥哥的。”
二海子虽仍是带着愧色,但听闻洛风称呼自己的娘为大娘,二海子的机灵劲就出来了,“大哥哥,是不是我娘叫你来找我的,哎,对了,大哥哥,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
终归是小孩心性,洛风摸了摸二海子的头,然后告诉了小家伙来龙去脉。
小家伙听得一知半解,但也明白洛风是恩人,于是对着他磕了一个头,表示救命之恩。
洛风哪里受得了这个,登时就将二海子扶了起来,但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从腰间掏出了一物。
“这个是不是你的?”
显而易见,正是洛风之前捡得香囊。
“咦?”
二海子满脸喜悦,更是连忙接过了香囊,“大哥哥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我还以为丢了呢。”
“我也是运气,在那石缝里找到的。”
洛风见果真是二海子的东西,心下也比较开心,随即又说道,“快回去吧,你娘要等急了。”
“恩。”
二海子点了点头,将香囊再次别在腰间的粗绳上,继而从怀里艰难地掏出了一堆海鲜。
洛风见此,鼻尖一酸,再次摸了摸二海子的头,随之拉起了他的小手,朝着村子赶去。
只是,当两人临近村子的,洛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心下着急了起来,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果然!
下一瞬,当两人走出小径的一个转角后,一片血色的昏暗席卷而来。
八九户人家外,淌满了尸体,男女老少皆是不落下,尤其是那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居然也被活活摔死。
畜生!
洛风的第一反应就是暴怒,到底是谁?
这么残忍,就连这些平民百姓都不放过。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何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变故。
这期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事!
洛风望了望二海子,看见他那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一振,手也有些颤抖,可还是将其抱了起来。
“走,我们……去见你娘!”
二海子点了点头,头靠在了洛风肩膀,手死死地抓着,他有些害怕。
洛风再次扫了一眼这满地的尸体,悲愤依旧,而后步伐沉重的往大娘的屋子走去。
但,没有人看见,洛风的眼角滑落了那不忍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