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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茶几上的东西,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就凭这些破烂,你就想‘稳住’他赵德胜?

我看你是想去提醒他,我们林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在乎他手里的东西,还是去火上浇油,逼他立刻把东西交出去,或者直接捅出去?”

林晓霞的脸色也白了,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爸,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德胜如果铁了心要......”

“所以必须稳住他!”

林建国斩钉截铁,

“让他相信,我们是真的后悔了,是来‘弥补’的,是来给他‘交代’的!

让他觉得,把东西交给我们,或者干脆毁掉,才是对他、对他可能还关心的某些人最好的选择!

至少,让他犹豫,让他不敢轻易动作,为我们争取时间,找到东西,或者......让他带着东西永远闭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但眼神依旧冰冷骇人:

“礼物,必须换!要看起来真心实意,要投其所好,哪怕只是表面功夫!

富贵,你立刻去办!挑些像样的营养品,包装要好看点的。

态度要恭敬,要显得我们林家对他有愧,有求于他!明白了吗?!”

林富贵此刻哪还敢怠慢,连连点头:

“明白了,爸!我这就去重新准备!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还有,”

林建国叫住正要转身的儿子,眼神眯起,

“记得派人盯着点赵家附近,留意一下赵家人的动静。

都给我盯紧了!赵德胜那里,决不能出任何岔子!”

“是!”林富贵应声,匆匆离去。

林晓霞忧心忡忡地看着父亲:“爸,能行吗?赵德胜那个人,又臭又硬......”

林建国重新靠回沙发背,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狠厉:

“硬?再硬的骨头,也有软肋。

他孙子已经没了,但他还有儿子,一个躺在病床上等死的人,面对‘诚意’和‘承诺’,总会有所动摇。

我们必须试一试,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赵家位于镇东头一处老旧的平房小院,与林家的别墅隔了半个镇子,却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院墙的石灰斑驳脱落,木门虚掩着,透出一股沉沉的暮气。

林建国走在最前,林富贵和林晓霞提着厚礼跟在后面——顶级野山参、燕窝、名贵虫草、烟、酒,还有厚厚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包装精美,分量十足。

林建国特意换了件深色的衣服,显得低调而恳切。

林富贵抬手正要敲门,那扇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正是赵德胜的妻子,王桂兰。

她一眼就看到了提着东西、略显局促的林富贵,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怒火。

“是你!林富贵!你个白眼狼!你还敢上门来!”

王桂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根本没看后面的林建国和林晓霞,顺手抄起门边立着的旧扫帚,劈头盖脸就朝林富贵打去,

“滚!给我滚出去!你们林家害得我们还不够吗?我孙子......我的大孙子啊......”

扫帚柄砸在林富贵胳膊上、身上,他手里的礼物差点脱手,狼狈地躲闪着,却不敢还手,只能连声说:

“赵婶,赵婶您别这样,误会,都是误会......”

林建国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挡在儿子身前,沉声道:

“桂兰,是我,林建国。我们今天是特意来看望老赵的,孩子不懂事,之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带着他来赔罪了。”

“赔罪?”

王桂兰停下动作,扫帚仍紧攥在手,胸膛剧烈起伏,恨恨地盯着林建国,

“林大镇长,喔不,林大局长,您这罪我们可受不起!

我孙子躺在医院等钱救命的时候,你们在哪?

老赵腆着脸找富贵借钱给我孙子做手术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

现在我的大宝孙人没了,你们提着这些玩意儿来赔罪?

我孙子能活过来吗?啊?”

她的眼泪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皱纹,更显凄苦。

场面一时僵持,引来附近几户人家的探头张望。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虚弱却清晰的咳嗽声,接着是一个沙哑到几乎脱力的男声:

“桂兰......让他们......进来吧。”

王桂兰身体一颤,回头望了一眼屋内,又狠狠瞪了林家人一眼,终于侧开身子,把扫帚重重扔在地上,抹着眼泪转身进了屋。

林建国暗暗松了口气,给惊魂未定的林富贵使了个眼色,三人提着东西,迈进了赵家的小院。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杂着说不清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

赵德胜半躺在院子一侧的一张竹床上,大热天的,身上竟然盖着一床厚被子。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看到赵德胜的那一刻,林建国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吓了一跳。

短短几个月不见,这位曾经在龙平镇也算得上一条硬汉的老所长,已经瘦脱了形。

他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色是那种不祥的蜡黄,只有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还残余着一点锐利的光,此刻正冷冷地投向他们。

林建国迅速调整表情,脸上堆起沉痛与愧疚,快步走到床前,微微弯下腰:

“老赵!你......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唉呀!”

他的声音充满了“真情实感”的颤抖。

赵德胜只是看着他,没说话,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王桂兰连忙过去帮他拍背,看向林家人的眼神依旧充满恨意。

林建国顺势将带来的礼物放在竹床边一张旧凳子上,语气愈发恳切,甚至带上了哽咽:

“老赵,兄弟我对不住你啊!我真是......真是忙昏了头,富贵这孩子又年轻不懂事,不会办事!

我是真不知道你和孩子病得这么重!我要是早知道,倾家荡产也得把孩子救回来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眶瞬间就红了,竟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