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钟宇目光扫过街对面。落霞雅舍的精致灯笼也亮了起来。
脸色苍白、衣衫略显凌乱的小翠姑娘,带着几名同样面带惊惶的婢女,推开雅舍大门走了出来。
“小翠姑娘!”钟宇惊讶道,“你们……怎会在雅舍中?”
“昨日事务繁多,便留宿在雅舍……”小翠苦笑一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未曾想……竟遭遇了这飞来横祸……”
“万幸!人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钟宇连忙宽慰道。
“沈少!钟掌柜!救人啊——!快救人——!”一个更加急促、带着哭腔的嘶吼声从南面街道传来!
众人急急转头,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盔甲残破的城卫军校尉,正拼尽全力拖拽着一辆简陋的平板车,在布满碎石瓦砾的街道上狂奔而来!
平板车上,赫然躺着一名昏迷不醒、伤势极重的士兵!
而在他身后,数十辆由百姓、轻伤员拖拽、推拉的木板车,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正艰难而迅速地朝百修楼涌来!
每一辆车上,都躺着或坐着痛苦呻吟的伤员!
“快!快快快!”刚跑到百修楼门口的符小二见此情景,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嘶声对身后的医师和学徒们吼道,“准备救人!快!”
钟宇深吸一口气,朗声对所有聚集过来的医师和学徒喊道:“诸位医师!疗伤丹药,如同上次兽潮之后,尽数存放在店中!”
“诸位尽管取用,不必顾虑!”
“我家少爷此刻正在倾尽全力,加急向外订购后续所需!”
“要求只有一个——”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痛苦却又带着希望的脸庞,声音铿锵有力,“——全力救治!不惜代价!挽救我落霞城每一个兄弟姐妹的性命!”
“善!”医师们齐声应诺,再无半分迟疑,立刻带着自家学徒冲进百修楼,熟练地开始准备所需的药品和丹药。
“李校尉,重伤员……”符小二刚开口指挥。
“符巡卫!”领头的李校尉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直接打断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那数十辆平板车,“我们拉来的……全是重伤!命悬一线的重伤!”他的声音里透着绝望和疲惫。
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伤员压抑的呻吟声在夜风中飘荡。
“把重伤员抬入府来!”沈算沉稳的声音从洞开的沈府大门内传出,打破了沉寂。
“听见没有!都小心点!动作轻些!”李校尉精神一振,立刻嘶吼着下令。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附近的街巷中,不断有身影背着、抬着新的伤员朝百修楼和沈府方向狂奔!
“我们也去帮忙!”小翠见状,毫不犹豫地招呼着身边惊魂未定的姐妹们,加入了搬运伤员的行列。
“我们刘府,佳怡居也可接收重伤员!”几乎是同时,刘府和佳怡居的大门也打开了,冲出十数名护卫,二话不说加入了救援的人流!
一场与死神赛跑、忙乱却逐渐有序的救援行动,在劫后余生的南一街再次上演!
沈算找到正在协调的钟宇:“钟叔,劳烦你速去找周伯,无论他有多少玄石,先借来!”
“明白!”钟宇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会同时给李杰、赵雷、陈执行发传讯,让他们务必支援玄石过来!”
“好!”沈算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又投入紧张的救援指挥。
城主府,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
林老如同一头暴怒的狂狮,须发皆张,怒目扫视着炎卫业、城隍以及镇魔司司长欧正雄,那目光如同在看三个不堪造就的废物!
三人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深深地埋下。
“把你们库房里能动用的玄石,都给老夫交出来!”林老强压着滔天怒火,声音如同寒冰,“老夫亲自去找沈小子,订购救命丹药!”
“我…我这就去准备!”炎卫业如蒙大赦,狼狈不堪地转身就跑。
“下官亦同!”城隍声音发颤。
“卑职立刻去办!”欧正雄也慌忙应声。
“直接送去百修楼!”林老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百兽阁,刚回到阁内的周涛,听完钟宇急促的说明,二话不说,立刻将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塞到他手中:“这是老哥我上次备下的二十万玄石私产,拿去!救人要紧!”
“老弟明白!大恩不言谢!”钟宇接过储物袋,重重一抱拳,转身如风般离去。
周涛望着钟宇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喃喃自语:“我这贤侄……这次怕是要把家底都‘脱’出去救人了……”
他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随即又自我宽慰道,“不过……兽潮积累的妖兽材料打底,总不至于真破产吧?”
沈氏主族,地宫。
沈北此刻的心情,只能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
痛苦的是,他又要熬一个通宵,甚至几个通宵了!
快乐的是——这泼天的订单提成啊!
当他第三次接到从落霞城传来的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时,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他用神识往里一探——天!
里面堆积如山的,全是亮晶晶的玄石!粗略估算,起码百万以上!
随袋附带的订单异常简洁粗暴,字里行间透着十万火急:
疗伤丹药!要快!装满就发!发到货款清零再补定!速度!速度!速度!!!
“嗷——!”沈北发出一声不知是兴奋还是哀嚎的怪叫,抓起储物袋,像一阵风似的冲向长老静室——单子太大,他这小身板扛不住,必须请长老们出手了!
百修楼门前街道,成了战时急救中心!
为了争分夺秒救治伤员,符小二率领手下衙役,几乎是连拉带拽、连哄带吓地将南一街附近能找到的所有医师都“请”了过来!
期间甚至与几家来寻医的护卫试图阻拦、发生了激烈冲突!
符小二腰刀染血,当场砍杀了不下十名阻拦者,无人敢在此时触其霉头,事后得了个“疯子巡卫”的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