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涛闻言赞同的点头,但很快又想起沈算那副滑不溜手的奉承劲儿,即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摇头说:“那小子……罢了,让他多受点这商场的磨砺也好。”
“不磨不成器!省得他整日里就知道拍人马屁,连‘脸面’二字的分量都忘了掂量掂量……”
南城衙司,雅室。
雅室内茶香袅袅。
总捕头赵雷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目光却始终瞟向对面气定神闲的钟宇。
百修楼被堵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他们耳中。
“我说老钟,”赵雷放下茶杯,抹了把嘴,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不打算回去看看?百修楼都闹翻天了。”
钟宇悠然自得地拈起一枚黑子,目光落在棋盘上,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赵总衙,我回去解围一次,还能解围十次百次不成?”
“说来也巧,我这前脚刚来拜访您,后脚人家就‘行动’了。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
赵雷浓眉一挑,佯怒道:“嘿!老钟,你这话里有话啊!是不是在暗示我这南城衙司里,有别人的眼线?”
“岂敢岂敢,”钟宇连连摆手,笑容不减,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黑亮的棋子,意有所指地道:“就像我手里这枚黑子,看着是纯黑,可您仔细瞧瞧,它这颜色……是染上去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这道理,您比我懂。”
赵雷听出他话中的隐喻,哼了一声,算是默认,目光又投向窗外百修楼的方向:“真不回去?现在回去还能赶上收尾。”
“真不回去。”钟宇语气笃定,将黑子轻轻按在棋盘上,“赵总衙,该您落子了。”
“不急,不急……”赵雷却没看棋盘,又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眉头微皱,咂着嘴道:“奇了怪了,今天这口怎么总是发干?喝多少茶水都解不了渴,提不起精神,导致我总是棋差一招,不得……
外界的喧嚣与纷扰,似乎被沈府的高墙隔绝,丝毫未能打扰到沈算此刻突如其来的闲情逸致。
此刻的他,正身处厨房,兴致勃勃地向厨娘刘月传授着两道“新奇”菜肴的做法:红烧肉与酸菜鱼。
“少爷,”刘月听得认真,脸上却带着几分犹疑,“这红烧肉,光听您说那糖色、慢炖的讲究,奴妇就觉得定是人间美味!可这酸菜鱼……”
她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用那寻常人家的咸菜煮鱼……怕是……怕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吧?”
沈算闻言,朗声笑道:“刘婶,此言差矣!美味佳肴,何曾分过贵贱?“
“再则,少爷我岂是那等拘泥俗套之人?”
“这咸菜虽是平常人家的寻常物,可若能化腐朽为神奇,烹制出令人回味的美味,那它便是顶级好的食材!”
刘月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释然与敬佩之色:“少爷高义,是奴妇见识浅薄了!午后奴妇便去买上好的咸菜和鲜鱼,定把这酸菜鱼给少爷做出来!”
“这就对了!”沈算满意点头,“来,刘婶,咱们先动手把这红烧肉给实践了……”
就在沈算挽起袖子大展身手时,兜兜转转寻来的陈静终于在厨房外找到了自家少爷。
可眼前的一幕,却是让她瞬间瞪大了那双灵动的眸子——只见平日里矜贵的少爷,正蹲在地上,兴致盎然地……玩泥巴?!
“少……少爷?”陈静惊讶地走近,蹲在一旁,好奇地歪着头问,“您这是……想捏泥人玩吗?”
在她看来,十六岁的少爷保有些许童心,捏个泥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沈算闻言,没好气地抬头瞥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少爷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捏泥人?我这是在搞咸蛋!快去,帮我掏些干净的草木灰和一罐细盐来。”
“哦哦哦!”陈静虽不懂“咸蛋”为何物,但对少爷的吩咐向来是无条件执行。
她连忙起身,小跑着去找母亲刘月帮忙。
没一会儿,她便捧着一盆筛好的草木灰和一小罐精盐回来了,重新蹲在沈算身边,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少爷认真地搅拌着黄泥、草木灰和盐巴,和成一团湿润的泥浆。
当看到沈算拿起旁边篮子里那十几枚珍贵的野鸡蛋,准备往泥浆里裹时,陈静忍不住“啊”了一声,心疼地欲言又止。
这世界驯养野鸡不易,产蛋又少,因此野鸡蛋在她眼里可是稀罕物,她进府这么久也就尝过一次!
沈算察觉到她的神情,一边熟练地将泥浆均匀裹在蛋壳上,一边笑道:“小财迷,别心疼。等它们变成咸蛋,那滋味可比现在好吃十倍!蛋黄流油,蛋白咸香,配粥下饭都是一绝!”
“哦哦!”陈静用力点头,虽然想象不出那味道,但少爷说好那肯定好!
她忍不住又问:“可是少爷,蛋壳裹得严严实实的,里面的蛋液怎么会变咸呢?”
“哈哈,问得好!”沈算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泥蛋”,当起了小老师,“这就要说到‘渗透’之理了。你看啊,这盐巴溶在泥水里,浓度很高……”
他深入浅出地讲解起渗透压的原理,听得陈静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日有所思,夜有所为。
当夜幕降临稍深,沈算便进入心眸虚界。
此刻的他正站在古朴的青铜院门前,手中拿着一截炭笔,在一块临时找来的平整木板上写写画画。
“看,这个字念‘守’,守卫的守!”沈算指着木板上一个端正的字符,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虚空中回荡,“守,就是坚守岗位,保护该保护的东西!”
在他面前,八尊身披黑甲的诡卫,并未像往常那样沉浸在吞吐虚空与诡异之力的修行中。
他们整齐地盘膝而坐,如同最认真的学生,猩红的双眸紧紧盯着沈算和那块木板,默默地将那陌生的字符与含义刻入冰冷的意识深处。
诡卫天生为杀伐而生,沈算从不怀疑他们撕碎敌人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