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蓝图的兴奋劲儿过后,两座无形的大山重新压回心头。
批文。
启动资金。
但眼下,还有一个更现实,也更要命的难题。
睡觉。
在这张宽敞到足以躺下四个人的新婚大床上。
沈惊鸿洗漱完,身上只套了件干净的男士白衬衫,空荡荡的,更衬得她纤细玲珑。
她磨蹭到床边,心脏在胸口擂鼓。
顾野已经躺下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僵在了床上。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的最外侧,身体绷成一块铁板,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侧,眼睛直勾勾瞪着乌黑的房梁。
那姿势,活像一尊即将入土的僵尸。
沈惊鸿看着他这副“英勇就义”的傻样,心里的那点紧张,忽然就散了大半,只剩下又好气又好笑。
她咬了咬唇,探身吹熄了桌上的煤油灯。
嘶——
火苗熄灭,屋里瞬间被黑暗吞噬。
只有窗外几缕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沈惊鸿在床的最里侧,学着他的样子,也僵硬地躺了下来。
一张能任由打滚的大床,中间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银河。
谁也不敢动。
空气里,只剩下两种心跳声。
咚咚,咚咚……
一声盖过一声,一声快过一声。
沈惊鸿觉得自己的脸颊一定红透了,还好,黑暗是她最好的遮羞布。
身旁那个男人的身体,像是一座散发着惊人热量的小火炉。
那股热意透过空气传来,让她原本有些冰凉的手脚,都渐渐暖了。
不知过了多久。
身边传来一阵细微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顾野……翻身了。
他由平躺,改为了侧躺,面朝着她的方向。
沈惊鸿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猛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黑暗中剧烈地抖动。
他要做什么?
然而,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只是侧躺着,一动不动,呼吸却比之前更沉重了。
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呼吸声被放大了无数倍。
就在沈惊鸿以为他要这么躺到天亮时,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媳妇儿……你,睡着了?”
沈惊鸿的心脏,又被这声音狠狠攥了一把。
她没回答,身体绷得更紧了。
顾野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
“这床……真他娘的大。”
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沈惊…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个在外面算计人心、搅弄风云的男人,到了床上,竟然……这么没出息?
她能感觉到,他开始动了。
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像蜗牛一样,朝她这边挪。
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敲在沈惊鸿的心尖上。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那股独属于他的,混合着烈日与劣质烟草的强烈男性味道,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他终于停下了。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又麻又痒。
“媳妇儿……”
他的声音更哑了。
“我……我能……抱抱你吗?”
他问,声音里带着乞求,像个走投无路,只想要一颗糖的孩子。
这一刻,沈惊鸿所有的紧张、羞怯,都被这句话冲垮了。
这个傻子。
这个在外人面前,狂的得没边的男人。
却把仅有的,那点笨拙的温柔和尊重,全都给了她。
她没有说话。
只是在黑暗中,默默地转过身,面朝着他。
然后,她伸出有些发颤的手,主动地,轻轻地,环住了他那钢铁般精壮的腰。
这个动作,是一个无声的信号。
也是一种变相的许可。
顾野的身体猛地一震!
下一秒,他再也无法克制。
长臂一伸,一把就将她狠狠地、紧紧地,揉进了自己滚烫的怀里!
“惊鸿……”
他把脸死死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股好闻的香皂味,声音里是满足到极致的喟叹。
沈惊鸿的脸,被迫贴在他坚实如铁的胸膛上。
她能清晰地听到那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疯狂地擂动,震得她耳膜发麻。
原来,他比她,更紧张。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用身体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相拥而眠。
没有杂念,只有让人心安的温暖。
就在沈惊鸿以为,今晚就会以这样一个纯情的拥抱结束时,顾野的头,却慢慢地低了下来。
他温热的唇,笨拙地,试探地,轻轻擦过她的额头。
擦过她的鼻尖。
最后,悬停在了她的唇角。
只差那么一丝一毫。
他停住了,呼吸灼热,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如果她躲,他会立刻退回去。
沈惊鸿的心,几乎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能感觉到他唇上的灼热和那无法抑制的轻颤。
黑暗中,理智和情感在做着最后的搏杀。
最终,爱意淹没了一切。
她,沈惊鸿,是他的妻子。
她爱这个男人,爱他的霸道,爱他的温柔,爱他的一切。
她不想再让他等了。
于是,她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
微微抬起头,迎着他试探的唇,主动地,轻轻地,印了上去。
柔软,微凉。
是她的唇。
滚烫,粗糙。
是他的唇。
当两片唇瓣相接的瞬间,顾野脑子里所有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尽数崩断!
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所有的伪装,都被她这个主动交付的吻,击得粉碎!
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搂着她腰的大手猛然收紧,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丝毫退却的机会。
下一秒,反客为主。
那个笨拙的试探,瞬间化为狂野的掠夺!
他不再是那个纯情的毛头小子,而是恢复了“活阎王”的本性,要将这个点燃了他所有火焰的女人,彻底吞噬,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窗外,月光清冷。
屋内,一夜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