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光滑的白色合金面具被缓缓取下，露出了掩盖其下的真实面容。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昏暗光线下的瞬间，远在基地总控室的莫离看得分明，瞳孔因惊奇而微微收缩了一下。
那张脸直接推翻了莫离之前的所有猜测。
面具下，是一张成熟、美艳，带着雍容华贵的西方女性脸庞。
金色长发为了便于行动而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额头和修长脖颈。
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属于上层贵族妇人的慵懒和妩媚，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确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和审视。
莉亚娜·冯·赫伯特!
蓝瑞星星球总督的表妹，那个在贵族圈子里以热情、略带八卦、并且曾经对他曾经的“莫里斯子爵”马甲表现出明显好感的贵妇人。
总控室的莫离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讶异。
这个身份的反差，比预想中“牧羊人”是那些帝国高官的猜想更为巨大。
一个看似沉溺于奢华社交、关注时尚与流言的贵族名媛，竟然是神秘组织“夜枭”在边境星域手握实权的高级干部“牧羊人”？
要知道，她表哥星球总督勒普克也才只是“夜枭”外围人员而已，而且还是她的属下。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藏的可真够深的，连她的表哥都未曾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克隆体莫离立刻稳住心神，迅速恢复冷静，他看着牧羊人，或者说，莉亚娜夫人那双蓝色眼眸，缓缓开口：
“莉亚娜·冯·赫伯特……”他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带着一股轻佻，
“真是……令人意外的‘惊喜’。”
他顿了顿，继续道：
“不瞒你说，在调查‘夜枭’的过程中，我们并非没有尝试锁定‘牧羊人’的真实身份。
甚至为此动用了不少资源，筛查过帝国边境的官员、军方人员、乃至有嫌疑的商界人物……甚至是星域总督都曾在我们的怀疑名单上。”
莉亚娜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对‘幽灵’能立刻认出自己的身份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以对方表现出的实力来看，情报能力自然不会太差。
‘莫离’的目光扫过莉亚娜此刻与舞会上判若两人的冷静面容，继续说道:
“但我们确实……没有将调查的重点，放在像你这样一位看似与权力斗争毫无瓜葛、生活优渥的贵族夫人身上。
将核心成员隐藏在最不可能、也最容易被忽视的社交光环之下，你们的伪装，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高明。”
莉亚娜只是平静地望着克隆体莫离，仿佛卸下的不仅是面具和罩袍，更是平日里那层精心扮演的角色，淡淡说道:
“浮华的表象是最好的掩护，那么，我该如何称呼您？‘幽灵’的首领？”
她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音色，清亮中带着一丝冷冽，与舞会上那种略带拖沓的雍容腔调截然不同。
克隆体莫离并没有立刻回答关于称呼的问题，而是为了搜集更多信息，继续调侃道:
“我更好奇的是，莉亚娜夫人，你身为帝国世袭贵族，享受着帝国顶级贵族的生活，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地位和财富，为什么还要选择成为‘夜枭’的‘牧羊人’，在暗处做着这些……嗯，风险极高的事情？”
他试图引导话题，挖掘更深层的秘密。
莉亚娜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但语气依旧平稳：
“地位？财富？那不过是帝国这棵腐朽大树上，较为光鲜的几片叶子罢了。
‘幽灵’先生，您认为，当一棵树从根开始烂掉时，依附于其上的叶子，又能繁茂多久？”她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独特蛊惑力，
“柯岚帝国早已不是初创时的模样，内部的倾轧、僵化的体制、无尽的贪婪……它正在拖着所有依附它的人一起滑向深渊。
真正的聪明人，会选择在新的土壤上，播种未来的种子。”
她将话题拉回：
“我的身份和部分动机，您已经看到。
这足以证明我们对于此次接触的重视。现在，我们是否可以谈谈，关于‘幽灵’与‘夜枭’之间，是否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毕竟，在用吸取柯岚帝国的血肉来发育自己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似乎并不冲突。”
克隆体莫离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实际上，远在基地的莫离本体正与影鸦和参谋团们激烈讨论着这个莉亚娜夫人。
莉亚娜的这个身份，虽然出乎意料，但却解释了许多事情，为何‘牧羊人’能如此轻易地获取上流社会的情报，为何某些行动能巧妙地避开官方视线。
她的贵族身份是一张极好的通行证和保护伞。
“合作，并非不可能。”‘莫离’终于开口，语气谨慎，
“但前提是，彼此的价值和诚意需要对等。你们‘夜枭’能提供什么？而你们，又希望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他需要摸清对方的底牌和真实需求。
莉亚娜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轻笑着说道:
“很简单，我们可以提供帝国军方某些特定部队的调动时间表、边境巡逻舰队的漏洞、乃至……一些位高权重者的把柄和隐秘。
这些信息，足以让你们的行动事半功倍，有充足时间去安排军事力量。”她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
“而我们需要‘幽灵’的力量，去处理一些……我们不便于直接出手，或者需要更强火力才能解决的目标。
比如……某些过于碍事的帝国舰队指挥官如何自然死于国外势力之手。”
基地内，莫离本体听着莉亚娜提出的条件，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果然是想借刀杀人。
“听起来很诱人。”克隆体莫离不动声色，
“但空口无凭。我们需要看到实际的‘样品’，以及更具体，更深层次的行动计划，合作嘛，肯定需要建立在相对透明的基础上。
你们这么大的一个组织，不可能没有点什么秘密计划吧?”他语气另有所指点道。
莉亚娜自然听出了莫离话中的弦外之音，对方果然是从一些别的途径知晓了“摇篮”计划，
更何况，被对方俘虏的“夜枭”成员不在少数，其成员也大多或多或少都知晓一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