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林夙的心随着那急促的敲门声猛地一沉。顾璘出事?
他瞬间将桑皮纸卷塞入怀中暗袋,对闻声而出的沈文舟和韩青使了个眼色。韩青会意,已悄无声息地贴至门后。沈文舟则快步上前,隔着门沉声问道:“门外何人?所谓何事?”
“小、小的是顾府下人,福贵。”门外声音带着哭腔,“我家少爷……少爷傍晚回府后便昏迷不醒,口唇发紫,浑身发凉,大夫瞧了也说不出了所以然……少爷昏迷前,最后含糊念着……念着‘林兄’……老爷让小的赶紧来请林公子!”
· 通过下人惊慌的叙述和“昏迷前念着林兄”的细节,瞬间将顾璘与林夙的友谊具象化,让读者立刻感受到主角心中的焦急与责任。
林夙眉头紧锁。是意外,是疾病,还是……灭口?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
“稍候,我们即刻便来。”林夙扬声应道,语速平稳。他快速对沈、韩二人低语:“情况不明。韩兄,你潜行先至顾府外围探查。沈兄,你我二人明面前往。” 他特意补充,“我随陈大夫习医数年,或可一观。”
“好!”韩青毫不迟疑,身形如烟,已从后院翻出。
林夙与沈文舟随小厮快步穿行。林夙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来自老槐树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蛛丝,一直黏在他们的背上。
顾府已乱作一团。
顾父见到林夙,急声道:“林公子,璘儿他……唉,你快随我来!”
卧榻之上,顾璘面色灰败,呼吸微弱沉缓,唇甲青紫,四肢厥冷。一位老大夫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
林夙快步上前,神色凝重。他并非冒失上前,而是先对顾父和老大夫拱手一礼:“晚生随师学过几年医理,情急之下,请容一观。” 得到默许后,他才坐下,动作沉稳地搭上顾璘的腕脉。
· 摒弃现代知识,完全使用符合时代和设定的中医技能。
· 细节刻画:“指下如循葱管”,脉象浮大中空,此为 “芤脉” ,主失血亡津,但结合症状,更似阴寒内盛,格阳于外!“望其色,面白唇绀;闻其息,声微气弱;触其肤,厥冷如冰……” 他心中飞速盘算,“此为阴毒内陷,阳气衰微之厥逆重症!”
他猛地想起白日诗会上,顾璘似乎特别偏爱一种名为 “金露梅” 的花茶,连饮了数杯。而陈大夫的《百草笔记》中曾提及,此花性本平,但其伴生的 “地阴藤” 果实,若误食或其汁液混入,便会引发此类阴寒剧毒之象!王允年府上,恰巧种着金露梅,假山石缝间,似乎正攀附着此类藤蔓!
“顾大人!”林夙猛地抬头,语气笃定而迅速,“顾兄可能是误中了‘地阴藤’之毒,此毒阴寒,损人阳气!寻常温补难救,需用大辛大热之品,回阳救逆!请速取附子、干姜、炙甘草,急煎浓汤灌服!再以艾灸关元、气海诸穴,护住一线生机!”
这是他扎根于陈记药铺苦学得来的真本事,此刻毫无保留地用了出来!
顾父与老大夫皆惊,附子乃有大毒之药,用之不当,立时毙命!但见林夙诊断过程沉稳老练,言之有物,且顾璘情况危急……顾父把心一横:“照林公子说的办!”
一番紧张的煎药、灌服、艾灸之后,顾璘灰败的脸上竟真的泛起一丝血色,冰冷的四肢也开始回暖,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满屋之人,皆松了一口气。顾父抓住林夙的手,老泪纵横:“林公子,岐黄圣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这时,韩青也从外面潜入,对林夙微微摇头,示意顾府外围并无伏兵迹象。看来,此事更像是一场阴私手段!
回到小院,已是后半夜。
沈文舟叹道:“金陵水深,顾兄此番,怕是受我等牵连。”韩青亦面色凝重。
林夙默然,顾璘中毒事件,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在这权力的棋局中,与他亲近之人,都可能成为被攻击的软肋。
他独自回到书房,怀中的桑皮纸卷依旧滚烫。就在他准备再次冒险出门时,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小截被踩扁的芦苇杆。
林夙瞳孔骤缩!这是“青鸢”的最高紧急联络信号!
他猛地推开窗,四下寂寥。他迅速在窗台缝隙里,抠出了一个用蜡封好的、更小的纸卷。
捏碎蜡丸,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简洁却足以让他遍体生寒的字:
「王,乃‘破晓’外围眼线。‘察事听’已介入调查。速断。」
王允年……竟然是那个与“青鸢”理念相左的秘密组织“破晓”的人?!而且,连最恐怖的“察事听”都已经被惊动了?
自己非但要调查他,还要在“察事听”的眼皮子底下,决定是否要……“断”掉他?
林夙握着纸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之前的猜测还是太保守了。王允年牵扯的,是两个庞大秘密组织的暗战,以及皇权的直接注视!
那个隐藏在槐树上的专业监视者……是“破晓”的人,还是……“察事听”的?!
林夙站在冰冷的夜色中,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