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街北街入口。
“我们到了。”
陈冕四人先金洪一步抵达,隐在入口左侧一间平房内。
房屋墙体还算完整,大门处的玻璃门早已碎成了渣子铺在地上。
不大的空间内摆上了十几个展示架,上面零星地晃着几个空衣架,地上几件没有被拿走的衣裤已经脏污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唯有里侧收银台上一叠写有“为庆会员数突破5000,限时三天特惠福利”的褪色广告纸,昭示着以前的门庭若市。
陈冕贴着门边,视线向外扫视着,手里拿着对讲机跟金洪汇报。
身处街口中央时,丧尸潮一眼望不到尽头,看起来数目相当庞大,但此时到了入口,只剩下零星几个丧尸还在朝着中央赶去。
一旁贾三像是还未缓过神来,自从贾茹将他放下后,他就蜷缩在墙根,抱头打哆嗦。
张魁斜睨了一眼,嗤笑一声。
贾茹眉头一拧,护在贾三身前,直视张魁,讥笑道:“怎么着,现在不是你害怕的时候了,你觉得你又行了?”
“一个废物,哆哆嗦嗦的像个娘们一样。”张魁啐了一口,大声嚷嚷起来。
一句像个娘们一样,将贾三和贾茹都骂了进去。
话音刚落,贾茹上前一把揪住张魁的领口,身高虽说比张魁矮了一个头,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你这瘪三……”
“安静。”
说话人音量不大,但语气相当强硬。
贾茹的话被拦腰截断,扭头看了一眼背对他们的陈冕,手下一松,用嘴型勾勒出“放你一马”。
张魁回以挑衅一笑,没再说话。
周遭沉寂了没多久,前方百米外的拐角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拐了出来。
月亮被遮了大半,加上浅薄的雾气弥漫,陈冕并没有看清这人的样貌,只当他是误入此处。
直到这人逼近北街入口,陈冕才看清这人的相貌。
衣不蔽体,只有几缕破布挂在身上,一只脚穿着脏污的鞋子,另一只脚光着,高低不一致导致走路的姿势有些鬼祟。
如果陈冕没有看清这人的眼睛的话,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拾荒者。
但他的两只眼睛都是死寂的白,没有丝毫瞳仁的痕迹,像两汪凝固的牛奶,蒙着层浑浊的翳。
是丧尸。
不!
是进阶丧尸!
陈冕瞳孔收缩。
虽然丧尸的眼睛都是这种异常的白,但进阶丧尸比普通丧尸的腐烂程度更低,四肢灵活度更高,这也是为什么在只能看见个影子时,陈冕会将其误认为人类。
他拿起对讲机,压低声音,“进阶丧尸来了,距离不足五十米。”
贾茹和张魁的松弛感一扫而空,金洪还没到,进阶丧尸却到了。
辐射区昼夜温差很大,张魁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准备。
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周遭的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推了一下,不是寻常的风,倒像是有股无形的力从远处漫过来。
空气扰动带来的寒风顺着他的领口往里钻,张魁拢了拢衣领。
他摸不着头脑地抬头望了望,四周还是老样子。
“怪了……”他嘟囔一句,只当是晚风突然转了向,没再多想。
对讲机的红灯亮起,金洪还未来得及说话,陈冕已经抢在他之前开口,因为过于急切,连音量也忘了控制。
“它加快了速度!现在距离我们只有二十米!”
就在陈冕话音落下后,进阶丧尸突然改变了行进路线,朝右侧小巷拐了进去。
“嗯?不对。”陈冕愣住了,“它没朝十字街口中央去,它突然转道朝东边去了。”
贾茹听到陈冕这话,走到门口探头望了一圈,外面果然已经没了进阶丧尸的踪影。
对讲机的红灯闪烁着,却没有声音从其中传出。
过了几秒,金洪的声音响起。
“跟上去,不要和它打,我马上就到。”
陈冕转头分别看了贾茹和张魁一眼,“走。”
贾茹低头看向仍旧神志不清的弟弟,将他拖到收银台后藏好,声音放轻:“在这里等姐姐。”
浓浓夜色下,一道略显笨拙的人影在小巷中飞快穿梭。
他的后面,三道速度明显不如前面这人,但凭借对小巷的熟悉,连抄几个小道,也能稳稳缀在前方那人身后百米处,没被甩掉。
陈冕三人没有察觉,在他们离开服装店后,先是入口处零星的几个丧尸调转了方向。
随后,十字街口中央五十米处,倒地的丧尸圈外围,所有原本朝着中央前进的丧尸都掉了个头。
这群丧尸掉头后新的方向,
正是进阶丧尸移动的目的地。
……
距离十字街口中央两公里外。
夜幕里,由三幢红楼组成的废弃政府大院耸然矗立,合围住中间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
中间的主楼有五层之高,而两侧的副楼仅有三层。
空地左侧画了几道白线车位,几辆被烧得只剩下铁皮壳的小车堆在车位线里,旁边一个倒地的蓝皮告示牌上,“政府专用停车位”隐约可见。
右侧有个小方台,里面插着两根光秃秃的铁杆,上方悬挂旗帜的地方只剩下绳索还留在那里。
院门口,保安亭还屹立在那里,伸缩铁栅栏已经被整个掀到了一边,靠在墙角。
此时,沉寂了很久的五层左侧第二间房子里,一个漩涡突兀地出现,紧接着一个瘦削身影被扔了出来。
“砰”地一声闷响,易川砸在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木质地板上,浓密的尘雾在他身下炸开。
被短发女人掐到紫黑的手臂恰好垫在最下面,全身的重力压在此处,易川痛得大口吸气。
呛人的土腥味瞬间灌满鼻腔,喉咙里像被无数根细毛刮过,痒得钻心。
“咳……咳咳……”他弯着身子剧烈地咳起来,胸腔起伏得很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一双黑靴从未闭合的漩涡中踏出,停在易川因咳嗽而眯成一条缝的眼前。
动作间,几缕银发被微风掀起,他的身后,漩涡悄然收缩,最终缩成一个光点,直至消失。
他抬起手,黑色皮革手套蹭过嘴角,那点突兀的血被抹开,却没在深色的手套上留下丝毫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