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几天接了个月饼礼盒插画稿，人情稿，没法推的那种，老板让她画赛博古风的嫦娥奔月，得有中秋节阖家团圆的喜庆感，完了还得有嫦娥独守广寒宫的清冷凄美感。”张栩吐掉樱桃核，又抓了一颗在手里，啧啧两声，深觉宋其音实在可怜。
“这又喜庆又凄美的，然后她就疯了。”
“昨个儿晚上我下班回来，这个人还在画稿，你猜她bGm放的什么？大悲咒！大晚上给我吓得，还以为我进错门了。”
“还有她那身病号服，瞧见没？九十九包邮买一送一，她一天到晚就穿着那身衣服画那个鬼见愁的嫦娥奔月，还非逼我陪她穿，我誓死不从。”
“……”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没事少欠人情，不，没事别欠人情。”
明漾默默坐在茶几旁边，听张栩侃侃而谈。
张栩所描述的，是一个她完全陌生，完全不一样的宋其音。
她从没想过宋其音会有这样一面，有点担心她的状态，但张栩语气轻松，又好像不是多严重的事。
张栩见她不说话，突然笑起来：“是不是没见过这么癫的人？其实打工人没几个不疯的，只是大家都得憋着，老宋她就比较自由，找个途径发泄一下心情也舒畅点。”
明漾摇摇头，余光瞥了眼厨房：“我觉得她很可爱。”
“你给我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嗯？
明漾眨眨眼睛，注视着张栩，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觉得你在老实地花言巧语。”
“……”明漾一脸疑惑，显然并没有听懂，不过看张栩言笑晏晏的模样，大概是好话，因此也没有太纠结，稀里糊涂地跟着笑了笑。
说话间宋其音又端了两道菜出来，见两个人还在那傻乐，出声喊道：“别吃了，洗手，开饭。”
“这就来。”
“漾漾，过来盛下饭。”宋其音把菜放下，又折回厨房，明漾赶紧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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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为宋其音最近的心情……比较特殊？这顿饭做的也很别具一格。
玉米排骨汤比较家常，至于青椒炒苦瓜，明漾不吃苦瓜，但宋其音大概被嫦娥奔月搞得有点上火，吃点苦瓜，清热降火，也合理。
苦瓜旁边是一碗绿油油的薄荷，明漾看了一会儿，悄悄移开了目光，她第一次知道薄荷还可以凉拌。
青椒炒肉丝被宋其音特地换到明漾面前，说她刚爬山回来，让她吃点好的。
最后一道菜，张栩低声给明漾介绍：“凉拌折耳根，瞧瞧，这就是传说中的夺命折耳根，她还搞成凉拌的。”
“啧啧啧，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张栩语带嫌弃，说罢把折耳根推远了点。
明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宋其音一眼。
她上次来的时候，宋其音还问了她的喜好，做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而现在这一桌，五个菜里有三个她不吃，看张栩嫌弃的样子，很明显她也不吃。
并不是说宋其音一定要迁就她俩，只是她平时是一个很体贴的人，这桌有些反常的菜，让明漾判断出宋其音情绪确实不佳。
“看我干嘛？”宋其音察觉到明漾的目光，“需要我给你夹菜吗？”
明漾摇摇头：“不用。”
她举着筷子犹豫片刻，视死如归，夹了一块苦瓜回来。
脆脆的，很苦，简直像在吃中药。
明漾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垂下头，随便嚼了几下就扒着饭囫囵吞下去。
不要挑食，她想。
明漾又准备夹第二块。
忽然听到坐在对面的宋其音笑出声：“不爱吃别吃了，看起来都要哭了。”
当场被抓包，明漾尴尬地笑了笑，底气不足地说：“好吃的。”
“你确定？那整盘都给你了？”
明漾不说话了，看着那盘苦瓜吞了吞口水，头皮一阵阵发麻。
宋其音饶有兴味地欣赏明漾的苦瓜脸，又笑了笑，随后起身去厨房给明漾倒水。
趁宋其音不在，张栩小声问：“小漾妹妹，你是不是得罪她了？”
明漾不解，但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张栩指了指凉拌薄荷，又指了指凉拌折耳根：“她以前没做过这么鬼畜的菜。”
明漾语带迟疑：“……没有吧？”
她仔细想了想，她和宋其音最近只有在微信联系过，就打个招呼，偶尔闲聊也只有寥寥几句话，应该不至于说得罪不得罪。
“别担心，这不是还有俩菜可以吃嘛，说明得罪得不狠。”
明漾默然。
“不过话说回来，会不会是因为我没陪她穿病号服？”张栩又想到一种可能，毕竟她对折耳根深恶痛绝宋其音是知道的。
“还是说嫦娥惹到了她？”
“那要怎么办？”
张栩语气随意：“没事，问题不大，该吃吃该喝喝。”
“你们在嘀咕什么？”宋其音从厨房出来，把水杯放到明漾手边。
明漾和张栩默契地摇摇头，异口同声：“没什么。”
“哦，背着我有秘密了。”宋其音挑眉，语气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明漾缩了缩肩膀，悄悄和张栩对视一眼。
二十一世纪未解之谜——到底是谁惹到宋其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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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拌折耳根和凉拌薄荷实在太过歹毒了——张栩是这么评价的，她能躲多远躲多远，一筷子也没碰。
明漾也不喜欢，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尝了尝，屏住呼吸，艰难下咽，没敢细品是什么味道。
剩下的几乎都让宋其音解决了。
还好份量少，就做了一点点，否则简直是灾难。
吃过晚饭，三个人挪到沙发边上聊天打牌，吃明漾带回来的樱桃。
原本是明漾被催促着分享今天的见闻，完了张栩接过话题，开始吐槽她公司的奇葩实习生。
宋其音就静静听着，偶尔搭句话，漫不经心看着手里的牌，给明漾放水完给张栩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