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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锦衣不是官 > 第35章 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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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惊涛骇浪》· 第8章 图穷匕见

“崔振海,今晨已下令全城通缉你。罪名是:勾结乱党,炸毁军械,意图献关投敌。”

沈墨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道惊雷,在凌云耳边炸响。尽管早有预料,但当这最坏的结果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时,一股冰冷的寒意依旧瞬间席卷了凌云的全身,让他伤口下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通缉!献关投敌!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崔振海这是要将他,将整个夜不收斥候队的冤屈,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杀人灭口,还要诛心!

愤怒、冤屈、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他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沈墨,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颤抖:“他……血口喷人!军械库是他炸的!他想毁灭证据!”

沈墨静静地与他对视,眼神深邃如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安慰,只是淡淡地陈述着另一个事实:“王总旗已向指挥使大人呈文,指认你昨夜擅离职守,潜入案牍库盗取机密,并与不明身份之人接头,行为诡秘,有通敌的重大嫌疑。北镇抚司内部,对你的调查也已启动。”

内外夹击!崔振海在明处调动边军通缉,王总旗在北镇抚司内部罗织罪名!这是要将他所有的生路彻底堵死!不仅要他的命,还要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凌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他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四面八方收拢,要将他这只困兽勒毙在网中央。而站在网外的沈墨,态度依旧暧昧不明。

“沈大人!”凌云撑起身体,不顾伤口的剧痛,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沈墨,“事到如今,您还相信卑职是叛徒吗?!野狼谷的真相,地下军械库,还有昨夜王总旗派人围杀安全屋!这一切,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在这间雅致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被高墙分割的天空,缓缓道:“崔振海今晨已向兵部递了八百里加急奏折,弹劾本官御下不严,纵容下属,以致关防要地发生爆炸,军械损毁,关城震动。他要求兵部彻查北镇抚司,并……暂时接管关内防务,‘以靖地方’。”

凌云倒吸一口凉气!崔振海的目标,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沈墨!是整个北镇抚司在雁门关的权柄!他要借这次爆炸事件,将水搅浑,一举扳倒沈墨,彻底掌控雁门关!

图穷匕见!这才是崔振海真正的目的!自己,不过是他用来攻击沈墨的一枚棋子,一个借口!

“他这是要造反!”凌云失声道。

“造反?”沈墨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有兵部的调令,有‘确凿’的证据,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此刻在兵部那些大人眼里,他崔振海是临危受命、稳定大局的忠臣良将。而我沈墨,才是那个纵容奸细、险些酿成大祸的罪人。”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凌云能感觉到,一场远比刀光剑影更凶险的风暴,正在这小小的雁门关上空酝酿。这是一场权力的博弈,而他,不幸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凌云的声音干涩,他意识到,自己的生死,已经和沈墨彻底绑在了一起。沈墨若倒,他必死无疑。

沈墨走到床前,目光锐利地看向凌云:“现在,你只有一条生路。”

“什么生路?”

“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崔振海通敌。”沈墨一字一顿,“在王总旗坐实你的罪名之前,在兵部的板子打下来之前,找到能一击毙命的铁证!”

“铁证……”凌云苦笑,他现在重伤在身,自身难保,如同丧家之犬,如何去撼动一位手握重兵的副总兵?“军械库已毁,王逵在敌营,我……”

“军械库毁了,但东西运出去了。”沈墨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批‘黑货’,才是关键。”

凌云猛地抬头:“‘黑货’?您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沈墨摇头,“但崔振海如此紧张,甚至不惜炸毁整个据点也要掩护其运出,此物必然关系重大,甚至可能……直指其通敌的核心证据!找到它,或许就能翻盘!”

找到“黑货”?谈何容易!雁门关外天地广阔,那批东西如今在何处?

“可是……”凌云刚想说什么,却被沈墨抬手制止。

沈墨从怀中取出两样东西,放在凌云床边。一样是那半块云纹玉佩,另一样,则是一枚样式古朴、刻着复杂花纹的玄铁令牌。

“这枚令牌,能调动北镇抚司在关外的一部分暗桩。这是你最后的本钱。”沈墨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孙老会帮你处理伤势,并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但如何找到‘黑货’,如何拿到证据,只能靠你自己。”

凌云看着那枚冰冷的玄铁令牌,又看了看沈墨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终于明白了。沈墨并非毫无作为,他也在暗中布局。他将自己藏起来,避开明枪,然后给了自己这把钥匙,让自己去暗处搏杀!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扳倒崔振海,两人都能活;赌输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沈墨也可能被拖下水。

“为什么是我?”凌云抬起头,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沈墨手下能人众多,为何偏偏选中他这个身负重伤、麻烦缠身的小旗?

沈墨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因为你是唯一从野狼谷活着回来的人,是唯一见过王逵投敌也是唯一发现了地下军械库和‘黑货’的人。因为……崔振海要你死。”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也只有你,有足够的理由,和他不死不休。”

理由?野狼谷三十七条弟兄的命!还有这泼天的污名和追杀!这理由,确实足够了!

凌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伸手抓起了那枚玄铁令牌。令牌入手冰冷沉重,仿佛有千钧之重。

“卑职……需要多久时间?”他问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

“最多十天。”沈墨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十天内,若拿不到铁证,我也保不住你。届时,北镇抚司的海捕文书,会发往天下。”

十天!凌云的心猛地一沉。重伤之躯,危机四伏,在茫茫关外寻找一批不知去向的“黑货”,十天,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他没有选择。

“卑职,领命。”凌云握紧令牌,指甲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但他必须走下去。

沈墨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随即转身离去,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房门轻轻关上。凌云独自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令牌和玉佩,又摸了摸身上缠紧的绷带。

十天,图穷匕见,胜负生死,在此一搏。

雁门关的天空,乌云压城。而他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