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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尽管内心对这股味道充满了抵触,她还是强忍着不适,带着满腔的怒气和怨气,逐步靠近着雕花大床。

床幔被猛然掀开时,柳景成还搂着温香软玉酣然入睡。

雪色的锦被半褪,少年精瘦的腰肢在晨光里泛着蜜色,胸口几处暧昧的红痕随着绵长的呼吸起伏着。

再看他的臂弯间,蜷着一女子,她羊脂玉般的后背浸着薄汗,乌黑的长发缠在少年的腕间,不着寸缕的身子像朵沾露的芍药。

此情此景,让男子为之沉醉,却令男子之母见之几近癫狂。

“逆子!”

沈含烟怒不可遏。

她双手紧紧地握住藤条,用尽全身力气地朝着床榻之上狠狠挥去。

然而,这一鞭并不是直接落在她口中的逆子柳景成身上,而是先落在了床榻上,发出了“噼啪”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那淬毒般的藤条挟着破空之声,才直直地朝着柳景成的腰腹间袭去。

眼看这一鞭就要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了,却在距离他的皮肉仅有三寸的地方,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给牢牢攥住了。

“娘……”

“娘,你,你怎么找来了?”

柳景成原本紧闭着双眼,就在藤条被攥住的瞬间,睁开了。

他涣散的桃花眼里浮起血丝,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对他娘的突然到来感到十分得意外和恐惧。

沈含烟紧闭双唇,一言不发,犀利的眼神直指被他死死扣住的藤条。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此刻却如同铁钳一般,使得藤条无法再前进分毫。

索性,她就弃了它。

没有丝毫的悬念,下一秒,那根气势汹汹、想要伤人,但最终未能得逞的藤条,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在了地上,并发出了轻微的“啪嗒”一声。

“娘——”

母子间的这番响动,自然惊醒了正睡着觉的头牌海棠。

她被吓得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滚到了床角。

然后,她用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边裹,还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啊——”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闭嘴!”

“给爷滚出去!”

柳景成的怒吼声盖过了海棠的尖叫,他满脸戾气地对着海棠喊道。

后者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衣裙,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出了那个原本属于她的房间。

这时,柳景成也终于撑着身子,从床上走了下去。

眨眼的功夫,他眼中的意外和恐惧就变成了被扰了清梦的不满与愤懑。

当着他娘的面,他毫无顾忌地开始穿起衣服来,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

而一旁的沈含烟,则自动侧过身子,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她等着他穿好衣服再来算账。

“娘,你到这儿来干嘛?”

穿衣完毕后,柳景成一副无所畏惧,丝毫不知错在何处的嘴脸再次激怒了沈含烟。

“你要不要脸?”

“你成何体统!”

她大怒,一只手狠狠地扇在了他泛红的脸颊上。

“我喊你好好念书,准备考学,考取功名,你就是这样念的吗?”

“小小年纪,你不学好,尽学着不入流的寻花问柳这一套!”

“你爹都要放弃你了,你知不知道?”

她越说越气,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直刺柳景成的心脏。

清脆的巴掌声惊飞了窗外的栖雀。

柳景成偏过头,嘴角渗出了一丝血痕。

他突然毫无征兆地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醉生梦死的沙哑,“娘想要的体统,孩儿从来都给不了。”

“也不想给。”

他拔高音量。

“你之前就没管过我,现在又跑来管我,你不觉得可笑,我还觉得恶心呢!”

接着,他又嘲讽地顶了顶腮,“爹放弃我,就放弃我呗!”

“我做个闲散的少爷,就行,我没有太大的追求的。”

他厌倦反感极了她口中所谓的‘体统’。

她就体面了吗?

不管不顾地闯入他休息的房间,对着睡着的他痛下狠手。

这是体面人能做出来的事?

要是他没抓住那根藤条,他会怎样?

好难猜呀!

“你……你……你太不像我的孩子了。”

沈含烟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眼前的次子,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的孩子不可能这么没有追求和上进心的。”

她最是瞧不上那些虚度光阴,游手好闲之辈了。

偏偏她的小儿子就是这副德行。

他下青楼,找花魁的举动,让她对他失望透顶的同时,也足以让她这辈子都选择远离他。

此等行为,简直就是自甘堕落,是对家族名声的玷污。

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如此放荡不羁。

要不是念及他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对他的态度绝对是会像对待他爹柳权那老匹夫一样,不留情面的。

“那准是抱错了吧!”

柳景成耸耸肩,有恃无恐。

他忍不住反驳道:“谁说人的追求就一定得是入朝为官了?”

“我的追求就是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就想玩,就想享受这大好人生,怎么了?”

“咱家是养不起我了吗?”

“我就每天挥霍点银钱,我能把整个柳家败光还是怎么的?要是这样,那咱家的家底未免也太单薄了点。”

他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带着不满和质问的意味:“大哥就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干,可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非得被逼着去继承爹的所谓的‘鸿鹄大志’?”

“念书这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你们所有人都逼着我考学,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有没有想过我心里苦不苦?身体上累不累?”

最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大胆发言:“如果一定要强迫我去继承爹的志向,那也行。”

“爹不是丞相嘛,和舅舅并称为左右相。到时候,他俩通融一下,给我和沈文彦一人一个官做,不就行了吗?”

“干嘛非得我吃力不讨好地去参加考试?”

“柳景成,你别在这里给我嘴上说得好听,你所谓的追求,要是离开了柳家,狗屁都不是。”

“你大哥景新随我学了医,安排你从文为官,合情合理。”

沈含烟瞪向他,心里说不出得失望。

“至于你说的什么捷径,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徇私舞弊这种事情,那可是欺君之罪!一旦被发现,不仅你自己的脑袋要搬家,还会牵连到整个家族。”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此次你随我回府,彻底摒弃掉你所有的不良嗜好,一心向学。之前的种种,包括现在,我都既往不咎。 ”

她自认为给他安排这样的一条路是对他的以后负责。

偌大的柳府,只能,也只会是她的两个孩子的。

小儿景成随那老匹夫,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是最佳之举。

若是他还冥顽不灵,拎不清,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寄希望于小孙子,景新的孩子身上了。

“娘,我要是不答应呢?”

柳景成再次无所谓地笑了笑。

他娘哪次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妥协?

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逞的。

话音未落,只见他如闪电般,动作敏捷地冲出房间,像一阵风似的飞奔下楼。

眨眼间,他便消失在了楼梯尽头,紧接着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渐行渐远了。

“景成,你去哪里?”

沈含烟愣住了,万没想到他是一点都没有把她的话给听进去。

她的呼喊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行,这是他的选择,她尊重就是了。

从今往后,她绝不会再逼迫他读书考学了。

柳权那老匹夫的仕途之志,就让小孙子去继承吧,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你们都去追他,给我把他逮回府。”

尽管在仕途上放弃他了,但该教养的,还是得教养,沈含烟面色一沉,一声令下,跟着护卫们一起下了楼,再离开了青楼。

青石长街扬起阵阵飞尘。

柳景成踩着绣金线的云纹靴,左拐右拐地穿梭在摊贩之间。

他的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七八名黑衣护卫。

打翻的菜筐,歪斜的货摊,都是他用来给他们设置的路障,一时之间,引得路人惊叫连连。

“小少爷,你莫要再跑了。”

“夫人只是让你回府去。”

为首的护卫好生劝告。

柳景成咬着牙,回头翻了个白眼。

转头回来时,忽的,他惊觉他的前面有一个心不在焉的妇人在走着路。

依照他的速度和冲劲,他势必要撞上她了。

“哪来的癫婆?”

“给爷闪开!”

“滚呐——”

他毫不客气地扯着嗓子嘶吼,额角的青筋暴起。

炸雷般的吼声惊得秦茗急忙循声望去。

她抬头的瞬间,便见到了一个狂奔着的少年。

他发梢还沾着菜叶,月白色的锦袍上泅着大片的汗渍。

明明是张清俊至极的脸,此刻却扭曲得狰狞可怖,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秦茗的指尖突然剧烈颤抖,那飞扬的眉眼,微翘的唇角,分明与记忆里的小儿子温鑫的相貌如出一辙。

“鑫儿……”

她下意识地唤出小名,声音却比风中的残絮还要更轻。

接着,她彻底呆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柳景成的腿上。

会走路,还会跑步的鑫儿?

他,他,他是……

“有病是吧?”

“小爷叫你躲开,你不躲开!”

“颠婆!”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柳景成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首要的任务就是护自己周全。

眼看着护卫们就要追上来了,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粗鲁地将愣住的秦茗往后猛地一推。

秦茗毫无防备,后脑勺着地,身体也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还顺带起到了一个挡路的路障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