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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泪水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进嘴里。

咸的。

苦的。

“这脏活……总得有人干啊……”

就在这万籁俱寂,只有老人嘶吼回荡的时刻。

那悬于苍穹之上、被历朝历代视为神迹的“天幕”,突然亮起。

【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亦回以凝视。】

随后,一行行血红的诗句,在那金光中缓缓浮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扎在木正居的心口。

【年少怀孤勇,杀贼不顾身。】

【老来多惊梦,似有献刀人。】

【洛阳残烬里,犹余征西魂。】

【不敢窥华镜,恐现董贼身。】

木正居呆呆地看着那光幕。

董贼……董卓?

那个曾经誓死要杀董卓的曹操,最后变成了曹贼。

那个曾经立志要复兴汉室的自己,最后......变成了大明的董卓吗?

“呵……哈哈哈哈!”

木正居指着天幕大笑,笑得撕心裂肺。

“好诗!好诗啊!”

“你说我是恶龙?你说我是董贼?”

“那你睁开眼看看!若无我这条恶龙盘在这大明的国门上,那外面的豺狼虎豹早就把这华夏大地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我若不疯,我若不心恨,那那些贵族会送自己儿子上战场吗?士兵们又怎会真正为国而战!!!”

画面流转。

天幕的光影似乎听到了他的咆哮,画面陡然一变。

木正居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风雪声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谁?”

木正居眯起眼,只见那光影交错间,一个身穿青衫的少年背对着他,正站在一张书案前。

那背影极其眼熟,挺拔如松,意气风发,透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木正居,你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吗!?”

一声暴喝,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木正居浑身僵硬,艰难地转动脖颈。

只见自己这一世的岳父——那个早已作古多年的安定国,正穿着一身儒袍,手里拿着戒尺,一脸严肃地对着那个青衫少年训话。

而那个年轻时候的自己,猛地转过身。

那张脸是如此的年轻,没有皱纹,没有阴霾,只有一双亮得吓人的眸子。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书卷,面对岳父的质问,挺直了脊梁,高声大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寒窗十余年,圣人教诲,怎敢忘!不敢忘!”

老年的木正居看着这一幕,嘴唇颤抖。

那是……刚刚连中五元自己啊。

那时候的他,刚觉得这天下大有可为。

“不敢忘……不敢忘啊……”

老人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想要告诉他,这条路有多难走。

告诉那个自己,你不该走这条路的。

可手指穿过了光影,抓了个空。

眼前的画面如烟雾般消散。

转瞬间,变成了一个温暖的房间。

红烛高照,罗帐低垂。

一位身着紫裙的美妇人,正坐在镜前梳妆。她透过铜镜,看着身后正在整理衣冠的青年木正居。

“夫君~”

安妙依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鱼水事后的慵懒与娇羞。

“万一你以后高中了,做了大官,不要我这个糟糠发妻,反而去娶了那金枝玉叶的公主,该怎么办?”

青年木正居闻言,动作一顿。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安妙依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胡说什么呢。”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宠溺。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公主算什么?若是连结发妻子都能抛弃,那木某读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娘子都如此说了,那我便许娘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如何?”

安妙依被他逗笑了,纤手轻轻捶打着他的胸口,随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白天的,羞死人了。”

“不过呀……”

她推开他的手,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羞赧:“这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那些话本子里,女子的臆想罢了。”

“妾身不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妾身只要夫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心里有妾身就好。”

说完,她像是鼓足了勇气,踮起脚尖,在木正居侧脸匆匆吻了一口,然后红着脸,提着裙摆跑出了门外。

画面定格。

青年木正居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缓缓消失。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痛苦,喃喃自语:

“你说的是真话吗?或许吧。”

“可上一次......对我许下这海誓山盟的那个女人......当大难临头时,连头都没回。”

老年的木正居坐在床榻上,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她是真虞姬,可他不是真霸王。

那时候的他,已经被上一世的背叛伤透了心,他不敢信,也不愿信。

直到安妙依死的那一天,那个傻女人,真的做到了只要他平安,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

而他呢?

为了所谓的权谋,为了所谓的不再被抛弃,他先把她“抛弃”在了那必死的城墙之下。

“妙依……”

木正居看着旁边,幻象丛生。

年轻的安妙依,似乎正端坐在床榻边,低着头,借着烛光为他缝补衣物。

侧脸温柔,岁月静好。

“我有愧于你……夫君知道错了……夫君真的知道错了……”

老人的手颤巍巍地伸过去,指尖触碰到她的发丝。

冷。

空。

幻象破碎,化作点点星光。

桌案之上,星光重聚。

一道清瘦的身影,正伏案疾书。

七星灯的火焰摇摇欲坠,如同那人枯竭的生命。

诸葛亮捂着嘴,轻声咳嗽,每一次震动,都让那单薄的脊背更加弯曲。

咳出来的血,染红了羽扇,也弄脏了洁白的衣袍。

但他没有停笔。

纸张上的字迹,一个个浮现金光,在空中展开。

前面是那篇流传千古的《出师表》。

可就在最后,在那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诸葛亮提笔,又单独开了一行。

那是给后主刘禅的密信。

【臣有一徒,名为正居。此子有经天纬地之才,然性情刚直,嫉恶如仇,不通人情世故。】

【臣在时,尚可护其周全;臣去后,恐其为奸佞所害。】

【故臣未将其名列入出师表,非不爱才,实为保全。】

【陛下,请将其贬去山野,任其归隐。若大汉有朝一日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请陛下,无条件信任他!如信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