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今日生意如何?之前宅子闹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下回您可安心过来做客。”
张老板失笑,他哪里是怕宅子闹鬼不敢做客的,那是他在避嫌,怕旁人议论盛娘子,毕竟两家无亲无故。
盛娘子是个心性纯粹之人,他作为长辈,也不好倚老卖老地去占便宜。
他起身正要问如何解决的,却在瞧见一道背对着他的身影时,脸色微变,“不言,你怎么在此?怎的来了云安县,也没有送封信过来?你家中父母可知晓你又出来远游了?”
一连问了几句话,才发现他被绳索绑着,走路的姿势也极为怪异,一瘸一拐的像是扭到脚,再看这袖子下的双手被绑着,面色苍白而屈辱。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张老板脸色凝重,上下打量着侄子,看他这浑身狼狈的样子,再回想盛其祯说闹鬼的事情解决,那罪魁祸首不就是……
“康不言!你居然敢戕害良家女子,你读的书都去狗肚子里了不成?”
张老板气得像是要晕过去,康不言,也就是这被绑着的男子,他嘴里还塞着抹布,支支吾吾半晌,没人给他解开,还是张老板一把扯掉,他才终于能说句话。
“二叔,我冤枉啊,我只是在那宅子借住,不知道您将宅子租给了其他人,那宅子原先不是你的么?我来云安县办一些事,不方便跟爹娘说,因此秘密前来,没想到撞见了那宅子如今的租客,这本是我的不对,可他们……”
他扬起脸,上头有个鲜红的巴掌印,看着像是下了狠手的,脸颊高高肿起,都快肿成猪头了,眼泪划过猪头脸的时候还带着些刺痛。
盛其祯看他滔滔不绝地说冤枉,试图洗白自己,绝口不提要掐死盛光宗的事情,她饶有兴致打断道:“这位,鬼兄,你装神弄鬼把我弟弟吓个半死,还企图谋杀他,怎么一句也没跟你二叔提呢?”
“办什么事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还什么不知道宅子里住了人,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每天院子里敲敲打打,你听不见呢?”
“张老板,这既然是你侄子,一会儿扭送公堂后你可以去看看衙门的诉状,反正到时候衙门那边会给他用刑的,不必听他狡辩。”
听到要用刑,康不言破防了,“你凭什么给我用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已婚女子,不跟夫婿住在一块,不侍奉公婆,反而养这么多男娃子在家,你才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才对!”
盛其祯眯起眼睛,一拽那麻绳,康不言便跌倒在地,吃了一嘴的土,“这话你和官府说去吧。”
她转身,脸上愉悦的笑淡了下来,真是讨厌这种恶心人的风气。
若是可以,她真想把这人的舌头给剪了,省的之后还祸害其他人,这张嘴够贱的。
因着心情不好,她都没顾得上搭理张老板,一路拖着人快步朝衙门走去,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熟悉的马车停在那儿,贺府的管家从里头下来,笑容满脸朝她靠近,“少夫人,听杨捕头说您遇见了麻烦,少爷特意唤我来给您办事的,有什么需要做的,吩咐一声便好。”
盛其祯想到方才这康不言嘴里不干不净的样子,扯到她是个已婚妇人,却独居,心里默默将和离一事提上进程,得早点将银子赚到,还给贺凇吟。
对于贺家的管事,她没了之前的亲近,神色疏离道:“抓个小贼不必如此,你回去告诉贺少爷,我这边的事情都能处理好,叫他好好休养身子,不要那么操心别人。”
贺府管事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听见了什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到出门前少爷嘱咐他要请少夫人回来吃顿饭,现在看少夫人这态度,明显就是不高兴了啊。
贺管事瞪了康不言一眼,都怪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偷谁不好,去偷两袖清风的少夫人,把人惹恼了,他可怎么回去复命。
盛其祯把人交给衙役后,就坐在一个待客的偏厅等着赏金,见贺管事没有离开,她也没搭理。
阿珠等人本就是来见世面的,瞧瞧赏金如何下发,见她对贺管事不热络,一群人也不敢吭声,害怕自己出声就代表背叛了祯姐。
因此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人未至,那股好闻的松雪香气已经靠近,脑子里晃过一张貌美的脸,温润清柔的嗓音已经响起。
“盛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贺凇吟身边跟着几个小吏,态度殷切,脸上堆满了笑意,比起她在偏厅连个茶水都没喝上,这人一来,就有人立刻上茶,除了茶水还有点心,看得二丫口水一阵分泌。
他们出门的时候没吃早饭,一群人肚子还是空的,以为能快点领了赏钱回去,没想到衙门流程这么慢。
贺凇吟的到来让整个小厅都热闹了起来,有人拍着脑袋进来,一团和气地说着抱歉,把五百文交到盛其祯手里,“贺夫人,手下人做事情怠慢,请见谅。”
说完还从口袋里掏出100文要塞给盛其祯,盛其祯没接,她避开后,那衙役也没尴尬,很是自然地揣回兜里,笑嘻嘻地说着场面话。
等出门后,盛其祯后知后觉,方才那些人是看在贺凇吟的面子上给她加急了?
这个认知让盛其祯有些不舒服,“我又欠你人情了。”
她走出门后,郁闷道。
贺凇吟离她不算近,可那浅淡的香气像是长了触手,在她身上缠绕,浑身被他的气息沾染,盛其祯觉得这很危险。
她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凤眸,看着青年在阳光下白的透明的脸色,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但她忘记了自己身边站着一堆人,这么一退,便引发了连锁反应。
“哎呦!”盛光宗被她一撞,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下意识想埋怨,发现一双冰冷的眸子正满含杀意地盯着他。
好像是姐夫?
盛光宗看过去,发现贺凇吟又恢复到了那种君子如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