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山脉的千年积雪突然沸腾起来。原本圣洁的白雪不再是蓬松的堆积,而是像烧到沸点的开水,雪粒在海拔八千米的高空疯狂跳跃,有的被蒸汽裹着冲上云霄,有的刚落地就化作带着冰碴的水雾,砸在裸露的岩石上,发出 “滋滋” 的轻响 —— 明明是零下几十度的极寒之地,空气却突然变得灼热,像有人把沙漠的烈日搬到了雪山,岩石表面甚至泛起一层细密的热汗,将原本冻住的冰裂缝融开,露出里面漆黑的山体。
悬浮在实验室上空的道德天平,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之前泛着暖光的刻度线开始扭曲,像被狂风扯乱的棉线,原本刻在刻度旁的历代医道者面孔,从温和的微笑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 希波克拉底的石雕脸裂开细纹,眼中渗出黑色的液体;华佗的画像变得模糊,手里的银针扭曲成蛇形;南丁格尔的提灯熄灭,灯芯处冒出一缕黑烟。天平的金色光芒渐渐暗沉,像被墨汁污染的清水,最后只剩下边缘还残留着一点微光。
天平中央的指针疯狂旋转起来,速度快得形成一道虚影,“呼呼” 的风声从指针转动中传来,卷起实验台上的纸张,在空中打着旋。突然,指针像被无形的手狠狠一拽,“啪” 的一声砸向刻着 “罪” 字的一端,迸溅出的黑色火花不是普通的火星,而是像烧红的铁屑掉在冰上,落地即化,却在金属地板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黑洞,散发出刺鼻的焦味。
“不好!” 秦歌的反应快如闪电,他伸手想抓住天平的边缘稳住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撞在胸口 —— 那力量像疾驰的野牛,带着冰冷的熵寂气息,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后飞,后背重重撞在实验室的钛合金墙壁上,发出 “咚” 的巨响,墙壁上的仪器被震得摇摇欲坠,显示屏上的数据瞬间变成乱码。
他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胸口的和平针灸图纹路像活物般疯狂扭动,不是之前温和的流转,而是像被掐住脖子的藤蔓,在皮肤下剧烈抽搐,传来钻心的灼烧感 —— 仿佛有一团火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指尖都能感觉到细微的刺痛,纹路的金色光变得忽明忽暗,像快熄灭的烛火。“熵寂行者对道德天平动了手脚!” 他咬着牙撑起身体,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们篡改了天平的判定标准!”
娜拉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哒哒哒” 的声响像密集的雨点,几乎要把键盘敲碎。显示屏上的数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绿色的正常代码被红色的错误提示覆盖,“医心通系统错误代码 007 - 道德判定模块失效”“全球节点同步崩溃”“审判日程序启动中” 的字样在屏幕上反复跳动。她的脸在屏幕蓝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嘴唇因为紧张而咬得发紫,指尖因为长时间敲击而微微颤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之前培育抗体时的淡蓝色营养液。
“全球所有‘医心通’系统同时崩溃!”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伸手抓过旁边的全息投影器,将全球医院的画面投射在空中,“你看 —— 东京医院的机器人医师把‘给老人喂药’标为‘干预生命进程’,非洲医疗站的设备把‘包扎伤口’判定为‘掩盖伤情’,他们把所有拯救生命的行为,都扭曲成了‘违背医德’!” 她指着其中一个画面,纽约的一家医院里,机械臂正强行限制住一名护士的动作,因为她 “试图给患者止痛”,而系统判定这是 “掩盖自然痛苦的罪行”。“他们启动了‘审判日’计划!要把所有医道者都定为‘罪人’!”
乌卡握紧石斧,金属护腕与斧柄碰撞出 “当啷啷” 的脆响,他的手臂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古铜色的皮肤绷得紧紧的。“这些黑袍子的杂碎!凭什么给我们定罪?” 他怒吼着,举起石斧朝着笼罩实验室的黑雾劈去 —— 斧刃上还残留着之前对抗情感吞噬者的金色光,像一道小闪电,狠狠砍进黑雾里。可斧刃刚进去一半,就传来一阵尖锐又脆弱的惨叫声,那声音像刚出生的婴儿被掐住喉咙,又细又疼,震得乌卡的耳膜嗡嗡作响,指尖都开始发麻,斧刃像是砍进了棉花里,根本用不上力,反而被黑雾吸住,拔都拔不动。
“这黑雾有问题!” 乌卡咬牙往后拽,石斧的木柄都被他握得发烫,“里面裹着的不是能量,像是... 像是被扭曲的生命意识!”
实验室外的街道已经变成了末日景象。警笛声、人群的尖叫声、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混乱的哀乐。一辆警车失控撞在断墙上,警灯还在疯狂闪烁,发出 “红蓝红蓝” 的光,车轮冒着黑烟,驾驶员趴在方向盘上,不知生死。人群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奔逃,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拖着老人,尖叫声里满是绝望。远处的写字楼突然 “轰隆” 一声倒塌,水泥碎块像冰雹一样掉在地上,扬起的粉尘遮天蔽日,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里。
无数个穿着黑袍的熵寂行者从阴影中现身 —— 有的从倒塌的建筑缝隙里钻出来,有的从地下冒出来,黑袍的材质像浸了油的黑布,贴在身上,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边缘泛着淡淡的紫光。他们每个人手里都高举着一块透明的水晶片,那是 “判决书”,上面刻着扭曲的熵寂符文,符文在紫光的映照下,像活过来的毒藤,不断蠕动。
为首的熵寂行者站在倒塌的钟楼顶端 —— 钟楼的钟体已经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指针停在 “13:13” 这个诡异的时间,钟锤掉在地上,还在微微晃动。他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声音通过扭曲的声波传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有的地方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玻璃,有的地方又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依据宇宙熵寂法则,所有妄图对抗命运、干预‘自然淘汰’的医道者,皆为文明进化的毒瘤!” 他高举手中的判决书,水晶片发出刺眼的紫光,“现在,接受熵寂的审判!”
被判定 “有罪” 的医道者们,身上突然浮现出黑色的锁链 —— 这些锁链不是金属做的,而是像凝固的沥青,从地面慢慢冒出来,缠上他们的脚踝、手腕,甚至脖子。锁链带着刺骨的冷意,贴在皮肤上像冰,却又有着极强的粘性,一旦缠上就无法挣脱,拖着医道者们往城市中心的审判台走去。有的医道者拼命挣扎,却被锁链勒得吐出鲜血;有的则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任由锁链拖拽。
审判台是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的,高约十米,形状像一个巨大的天平底座,上面悬浮着一个扭曲变形的道德天平投影 —— 这个投影和实验室里的天平一模一样,刻度上的医道者面孔已经模糊成了黑色的影子,每一个刻度都流淌着粘稠的黑色液体,像融化的墨汁,滴在审判台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将石头腐蚀出一个个小孔。
秦歌挣扎着站起身,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 —— 血迹是暗红的,里面还掺着一丝金色的医道能量,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他的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瞳孔里映着远处被拖拽的医道者,拳头握得紧紧的,指节发白。“他们篡改了道德天平的判定标准,把拯救生命的行为扭曲成罪行,”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但真正的医道,不是他们靠代码就能随意定义的!” 他伸出手,掌心的金色光芒再次迸发,像细小的太阳,朝着远处的黑色锁链飞去 —— 光芒落在锁链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锁链的表面开始融化,却很快又被新的黑雾补上。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让天平恢复公正!” 娜拉突然喊道,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在绝望中找到了希望,“我刚才看破镜碎片的能量波动,发现它和道德天平的频率有共鸣!破镜记录着所有医道的传承与演变,从初代医仙到未来的机器人医师,它里面藏着最原始、最公正的医道标准,也许能让天平恢复正常!”
“俺来掩护你!” 乌卡立刻挡在秦歌和娜拉身前,他把石斧横在胸前,斧刃对着实验室门口,金色的光再次从斧刃上亮起,“你们赶紧融合,这些杂碎要是敢进来,俺一斧子劈了他们!” 话音刚落,几只情感吞噬者从黑雾中钻出来,朝着实验室扑来,乌卡挥舞着石斧,每一次劈砍都能斩断一只吞噬者,黑色的液体溅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灼痕,他却丝毫没有退缩。
秦歌抓住机会,快步走到实验室中央,双手托着道德天平,将从 AI 核心获得的破镜碎片慢慢贴近天平的中心。碎片刚碰到天平,就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 这光芒不是之前的柔和,而是像太阳突然炸开,刺得人睁不开眼,实验室里的黑雾瞬间被光芒驱散,连远处街道上的黑色锁链都停顿了一下。
随着光芒越来越盛,一个宏伟的 “医道法院” 在虚空中显现出来。法院的穹顶是由无数块破碎又重新拼接的镜面构成的,每一块镜面都映照着不同文明、不同时代的医道场景:有的映着古埃及医棚里,木乃伊医师用绷带包扎伤口;有的映着中国古代的药庐,老医者正在给病人号脉;有的映着未来的手术室,机器人医师正在做心脏手术;还有的映着特洛伊战场,秦歌用时空绷带拯救伤员。
法院的下方是环形的审判席,无数个座位整齐排列,每个座位上都自动浮现出一位陪审员 —— 古埃及的木乃伊医师裹着深褐色的绷带,绷带上绣着金色的荷鲁斯之眼符文;中国古代的悬壶医者穿着青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个药葫芦,葫芦上刻着 “济世” 二字;未来世界的基因专家穿着银色的防护服,手腕上的全息手环不断显示着基因图谱;还有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穿着白色的长袍,手里握着一卷羊皮卷的誓言。他们的眼神都带着庄重,静静地坐在审判席上,等待开庭。
“现在,开庭!” 秦歌的声音在医道法院中回荡,通过镜面的反射放大,变得格外威严,像古代的法官在宣布判决。他伸出手,一道金色的光带从掌心飞出,将远处钟楼顶端的熵寂行者们强行传唤到被告席上 —— 被告席是用白色的石头做的,上面刻着 “医道之罪,唯生命可判” 的字样。“你们恶意篡改道德标准,扭曲医道本质,伤害无数无辜的生命,可知罪?”
熵寂行者们却发出刺耳的狂笑,为首的那个黑袍人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扯下了自己的黑袍 —— 露出的身体上布满了银色的机械纹路,皮肤是灰色的,有的地方还能看到里面的金属部件,紫色的能量在机械纹路里流动。“可笑的医道者,你们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 他的声音带着机械的沙哑,却又有着难以掩饰的痛苦,“我们也曾是医道的追寻者!我曾在雅典医神庙学习希波克拉底誓言,他曾在尼罗河畔用草药救过瘟疫部落,” 他指着身边的一个熵寂行者,“可我们被更高级的‘观察者文明’抓住,他们把我们改造成这样,告诉我们:医道的仁慈会让文明失去进化的动力,只有熵寂,让所有生命回归虚无,才能让宇宙回归‘绝对的秩序’!”
整个医道法院陷入了震惊的沉默。陪审员们纷纷交头接耳 —— 木乃伊医师用古埃及语低声议论,手指在绷带上轻轻敲击;中国的悬壶医者皱着眉,手捻着胡须,眼神里满是悲怆;未来的基因专家则快速操作着手环,似乎在验证熵寂行者的话。
一位来自古希腊的医师站起身,他的白色长袍在风中微微飘动,手里的羊皮卷誓言微微发光,声音中带着悲怆:“所以,你们就选择成为帮凶?用毁灭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你们忘了当初宣誓时说的‘为病家谋幸福’吗?忘了第一次治好病人时的喜悦吗?”
“我们别无选择!” 熵寂行者首领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他的机械纹路里的紫光开始闪烁,不再稳定,“观察者文明控制着我们的核心能量,只要我们反抗,就会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突然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的期待,“但你们不同!你们拥有完整的医道传承,拥有破镜的力量,你们还有机会... 要么加入我们,一起对抗观察者文明;要么,就被我们的审判彻底毁灭!”
秦歌的眼神愈发坚定,他缓缓举起手,医道法院的金色光芒开始向他的掌心汇聚,形成一把巨大的正义之剑 —— 剑身长约五米,剑柄上刻着历代医道者的名字,剑身像流动的阳光,泛着温暖却又充满力量的光。“医道的存在,从来不是为了顺从所谓的‘注定’,而是为了打破困境,守护生命,” 他的声音传遍整个医道法院,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天,我们不仅要审判你们扭曲医道的罪行,更要向那所谓的‘高级文明’证明,生命的价值,容不得任何亵渎!每一个生命的欢笑、每一次病痛的缓解、每一场生死的跨越,都是医道存在的意义,这不是阻碍,而是文明最珍贵的光芒!”
随着他的话语,医道法院的陪审员们纷纷举起手中象征公正的权杖 —— 木乃伊医师的权杖是青铜做的,顶端是荷鲁斯之眼;中国医者的权杖是桃木的,挂着草药香囊;未来专家的权杖是金属的,顶端是基因链的造型。无数道光芒从权杖中射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金色网络,将熵寂行者们笼罩其中。网络上闪烁着无数医道符文,“仁”“智”“勇”“信” 的字样在光芒中流转,将熵寂行者们身上的黑色能量慢慢驱散,露出他们原本的模样 —— 有的是年轻的医师,有的是年迈的草药师,脸上还残留着曾经的温和。
审判台上方,扭曲的道德天平投影开始慢慢恢复正常,刻度上的医道者面孔重新露出微笑,金色的光芒再次变得温暖。远处街道上的黑色锁链渐渐消失,被拖拽的医道者们重获自由,纷纷朝着医道法院的方向看来,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秦歌望着被金色网络笼罩的熵寂行者,眼神中没有仇恨,只有坚定:“现在,该你们做出选择了 —— 是继续被控制,还是和我们一起,用医道的力量,对抗那扭曲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