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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凡在“万幻典座”那荒诞的喧嚣与深邃的寂静中,真正踏出那一步,让“唯一”从一种追求变为一种自在的“视角”时,某种无形的涟漪,超越了时间、空间乃至一切概念的束缚,悄然荡开。

响指声落,万幻典座陷入了某种绝对的凝滞。

色彩悬浮在半空,音符僵死在幕布前,连小丑脸上那永恒滴落的油彩泪珠,都定格成了琥珀里的昆虫。

陈凡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被“静音”的狂欢场。他没有试图去“创造”什么,也没有去“毁灭”任何存在。

他只是…轻轻地,换了一种“看法”。

于是,凝滞被打破。

但重启的,并非原来的喧嚣。

命运小丑手中的丝线自行编织,不再构成既定的轨迹,而是化作漫天飞舞的、闪烁着“可能性”辉光的蒲公英。

戏子不再扮演任何已知的角色,他的形体化作了流动的镜像,映照出每一个观察者内心最模糊的自我投影。

愚者搭建的歪塔开始自行生长,塔身长出会唱歌的齿轮,塔顶那颗闪烁的星辰,将“是”与“否”的光斑随意抛洒,如同一场逻辑的雪。

骗子曾存在的角落,开出了一朵晶莹的花,花蕊中空无一物,却散发着诱人的“真实”芳香。

作者那本巨书上的莫比乌斯环涂鸦活了过来,开始缓慢地、永恒地自我吞噬与自我孕育,书页间流淌出无声的史诗。

而那精神病院的窗外,虚无开始波动,映照出万幻典座内部的光景,仿佛那边才是“真实”,这里只是倒影。

陈凡行走其间,步伐随意。

他没有动用任何伟力,只是偶尔驻足,对着一片扭曲的光影点头,或是对着一阵无声的旋律微笑。

他像是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展览,又像是这展览本身唯一的、流动的核心。

他不再追问“我是谁”,因为“谁”都可以是。

他不再探寻“去何处”,因为每一步都在创造“此处”。

万幻典座依旧荒诞,空洞,却因他这个“唯一”的、彻底放松的“观演者”的存在,获得了一种全新的、耐人寻味的平衡。

这里不再是时间的尽头,而是所有故事真正自由的……起点。

陈凡的戏,就在这无始无终的静默喧嚣中,悄然上演。

没有观众,亦无需掌声。

…………

某处,一片巨大的、无边无际的荒漠。

沙是纯粹的苍白,如同被抽离了所有色彩与意义的基底。

天空是同样无垠的灰白,没有日月星辰,没有风云变幻,只有永恒的、空洞的均匀。

在这里,连“寂寞”这个词都显得过于喧闹。

吾我,就躺在这片苍白荒漠的中心,身下没有依靠,却仿佛陷在一张无形的吊床上,随着不存在的气流微微摇晃。

祂依旧拿着那个朱红色的酒葫芦,但并未饮用,只是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葫芦光滑的表面。 突然,祂摩挲的动作微微一顿。

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看穿万物的清亮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不是惊讶,不是喜悦,更像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确认,以及确认之后,更深邃的、无人能解的漠然。

祂的嘴角轻轻勾起,不像是在笑,更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弧度。

祂望着头顶那片毫无生气的灰白天空,仿佛在对着某个存在,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用几乎要被这片绝对寂静吞噬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低低呢喃了一句。

“唯一……也不唯一。”

话语落下,没有任何回响,甚至没有在这片苍白荒漠上激起一丝尘埃。

这句话本身就像一个悖论,一个无法被逻辑理解的密码,它轻飘飘地悬浮在这片代表“终极虚无”的荒漠上空,既不消散,也不凝聚,只是存在着,如同一个永恒的、无解的疑问。

吾我翻了个身,将酒葫芦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什么也未曾发生,也仿佛一切,都只是祂漫长无尽时光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注定的瞬间。

…………

与此同时, 那万物起源之暗的深邃之地。

在它的最深处,那片连“虚无”概念本身都近乎模糊的“浑噩空间”中,存在着十八张古老的王座。

它们并非由任何已知的物质构成,更像是用“终结”本身雕琢而成,散发着让诸神战栗、让万道沉沦的绝对沉寂。

它们环绕成一个圆,仿佛在拱卫着什么,又仿佛只是永恒沉默地见证。

这十八张王座,并非空置。

每一张王座上,都端坐着一个身影。

然而,就在陈凡明悟“唯一”,吾我说出那句“唯一也不唯一”的刹那—— 十八张王座最中央,那张最为古老、最为沉寂、仿佛承载着“终结之开端”意义的王座之上,那个连轮廓都几乎要与浑噩空间融为一体的守寂者,动了。

动作轻微到了极致,或许只是祂那由绝对寂静凝聚而成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亿万分之一毫厘;或许只是祂那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光与意念的“头颅”,有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趋向某个方向的偏转。

但在这片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绝对浑噩中,这微不足道的“一动”,不啻于一场开天辟地的大爆炸!

其余十七张王座上的人影,依旧毫无反应,它们的存在仿佛并未感知到这变化,又或许,这变化本身,不在它们的范畴之内。

唯有那中央的王座,那微微一动之后,从那个身影的“所在”之处,一种超越了声音、超越了意念、直接作用于存在本源的“信息”,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清晰地回荡在这浑噩空间的核心,回荡在归墟的意志深处:

“我主,永恒。”

没有情绪,没有波动,没有敬畏,也没有喜悦。仅仅是一个陈述,一个确认,一个如同“1+1=2”般冰冷、绝对、不容置疑的事实宣告。

“我主”,指向那已然成就“唯一”,包容并超越了所有碎片意识、所有对立矛盾、所有荒诞与真实的——陈凡。

“永恒”,并非祝福,并非赞颂,而是描述祂此刻的状态。

并非时间线上的永无止境,而是一种超越了生灭、循环、存在与虚无的……绝对状态。

是“动”与“静”的源头,是“有”与“无”的背景板。

这声宣告之后,那中央王座的守寂者,再次归于绝对的沉寂,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动作。

浑噩空间依旧死寂,归墟依旧按照其固有的、吞噬与孕育的节律运行。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但一切,又已然不同。

成就唯一的陈凡,或许在万幻典座感受到了这声来自浑噩空间的宣告,或许没有。

他可能只是觉得,那原本就属于他的王座,其上的尘埃,被某种无形的风吹拂,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一下。

然后,他继续他的漫步,在他的舞台上,扮演着,观看着,存在着,也超越着。

而那句“唯一也不唯一”的低语,与那句“我主,永恒”的宣告,如同两个来自不同维度、却指向同一核心的坐标,在这无垠的、荒诞的、充满哲思的宇宙画卷上,留下了两个耐人寻味的、永恒的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