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完成了某种使命，两名俘虏在吐出最后几个字后，瞳孔中的光芒彻底熄灭，生命体征迅速消散。
“法五议会...”顾际嘴中沉吟着，他不清楚这个势力代表着什么。
但一个意图掀起全域战乱的组织，其背后所蕴含的能量，绝不可能小觑。
在世界频道里，偶尔也会有玩家提及这个势力。
玩家们通常戏称法五议会是“一群会用超能力的马戏团小丑”。
当然，这大多是置身事外的风凉话，毕竟真正招惹上他们的人，多半已经倒在各种诡异的法源能力之下。
然而，除此之外，法五议会似乎并未在玩家群体中掀起更大的波澜。
“他们的总部在哪儿？成员之间如何联络？组织结构是怎样的……”
顾际只觉得这个法五议会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幽灵，神秘莫测。
暂且不论法五议会的真面目，单是“龙血之乱”这个情报，就足以引起顾际的最高警惕。
“太难不注意了……必须尽快查证这件事的真实性……”
他有些心神不宁，一股难以言喻的紧迫感攫住了他。
遥想盘龙城那在地图上都难以完整呈现的庞然建筑群，天知道里面栖息着多少未知的存在。
哪怕每个房子里只爬出一只最普通的血机偶，所形成的怪物浪潮也足以淹没他的基地。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两具失去生机的尸体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血兵？你不是要处理一下吗？”顾际转过头，看向仍保持血机狂兽形态的血兵。
然而，血机狂兽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两具尸体，仿佛陷入了某种凝滞状态。
顾际这才察觉，对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之前的审问让他一时忽略了血兵的异常沉默。
紧接着，顾际猛然想起了血机偶与古龙血精之间那斩不断的深层联系。
他迈步上前，直接站到了血机狂兽的正面。
“你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顾际凝视着血机狂兽那双因他突然靠近而闪过一丝慌乱的血色眼眸，沉声问道。
“我……”血兵刚开口，粗犷的嗓音才让它意识到自己仍维持着血机狂兽的形态。
在顾际的注视下，它面部狰狞的兽性特征开始收缩，逐渐变回血兵那由黑血与金属构成的面容。
血兵略显僵硬地迈步，转身将手掌按在血机狂兽残余的躯干上。
那庞大的身躯开始如同蜡像般融化，锋利的兽爪与骇人的骨刃率先没入翻涌的血肉中，最终收缩凝聚成一团不断搏动的暗红色肉球。
做完这一切，血兵才缓缓转回头。
顾际从那张由黑血与机械拼凑而成的面孔上，清晰地读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械主，我认为……那两个人所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血兵的双手有些不自然地交叠在小腹前，仿佛这个动作能稍微压制它内心的不安。
顾际没有出声，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它继续。
“我…”血兵犹豫着开口，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能感受到…自从吞噬并消化了您不久前赐予我的那颗血机核心后，一种感觉就越来越清晰。”
它抬起头，目光穿透空气，望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顾际顺着它的视线望去——那是基地兵工厂的二楼。
若无先前的审问，顾际或许会疑惑。
但现在，他无比清楚，血兵所望之处，正是古龙血精的存放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古龙血精在不断吸引你？”顾际转回身，确认道。
“是……但也不全是。”血兵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努力解释道。
“古龙血精的确在吸引我，但我能感觉到，在极其遥远的方向，存在一个更加庞大的‘源头’。
那个源头仿佛一个…破损的整体，正在呼唤所有与它同源的事物回归。
而古龙血精，相比之下，更像是从那个整体上脱落下来的一块…碎片。””
顾际闻言，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
龙血之乱究竟是如何触发的？难道法五议会掌握了某种特殊手段，能够激活古龙血精的吸引波动？
可问题是，按照俘虏的说法，龙血之乱尚未发动。
那么，当前血机偶出现的异常感应，究竟是龙血之乱发生前的预兆？
还是说，有某种未知的装置或器物已经在某处启动，导致了这种现象？
顾际只觉得千头万绪，难以理清。
首先，盘龙城是必须去探查的。
但距离遥远是一重阻碍，更重要的是，以他目前的部队规模与实力，真的有能力深入那座神秘而危险的巨城吗？
而且，龙血之乱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何时会骤然落下。
这种未知的威胁最是磨人。
他意识到，此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
顾际让血兵和窥探之触都返回各自的巢穴待命，自己则留在基地门前，准备评估此次袭击的损失与防御表现。
鼬鬼没有发送冗长的数据报告，而是直接甩过来一段视频录像。
顾际点开播放。
画面显示的是基地正前方的监控视角，五名寻源客正从远处快速逼近。
随着一声充满野性的怒吼，血机狂兽悍然加入战场，成功拖住了所有敌人。
但对方显然训练有素，见血机狂兽出现，立刻改变策略，意图先行集火将这个守卫单位剿灭。
视频时间快速推进，血机狂兽在鼬鬼的远程指令下边战边退，精准地将敌人引入了基地的防御火力覆盖范围。
霎时间，基地前方数门哨戒机炮同时开火，密集的弹幕瞬间压制住了远处的五人。
顾际看到其中一名袭击者手掌向前虚推，一面厚重的砂岩墙壁便轰然拔地而起，试图阻挡弹雨。
“嚯？能力挺帅嘛，可惜没啥用。”
顾际的感叹还未落下，画面中，那面岩墙就在数门机炮的持续集火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饼干般，顷刻间化为漫天纷飞的碎石渣土。
他甚至能通过有些模糊的画面，捕捉到那名寻源客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很快，另一侧，数只窥探之触蠕动着加入战团。
袭击者见势不妙，立刻萌生退意。
当他们迅速靠拢，试图交替掩护撤退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血机狂兽与窥探之触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追击，甚至开始默契地向战场两侧散开。
袭击者们显然被这反常的举动弄得一愣，尚未反应过来。
只见整个监控画面猛地剧烈一震，连带着周围的沙尘都被无形的冲击波激荡得飞扬起来。
几乎是同时，那几名聚集在一起的袭击者脚下，大地轰然开裂。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炽烈无比的火光与浓烟冲天而起，将他们彻底吞噬。
“嚯吼吼！”顾际看到这里，立刻明白这是坦克主炮开火了。
由于射击距离极近，监控甚至捕捉到了一些“限制级”的惨烈画面。
活生生的人体，在如此恐怖的重火力轰击下，竟如同脆弱的乐高积木般被瞬间解构。
残肢断臂被抛向半空，四散飞溅。
仅仅一炮，一名袭击者当场化为碎片，另外四人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炸飞。
其中两人后背至腰腿部位，留下了焦黑溃烂、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眼见是活不成了。
主炮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开火，将两名重伤员所在的区域也化为焦土。
剩余两名袭击者，眼见队友瞬间毙命，惊恐万分地试图抛弃同伴全速逃离。
然而，又一发炮弹精准地落在他们前方不远处。
这一次，鼬鬼经过了精密计算，炮弹的落点刚好炸断了他们的双腿，却堪堪留住了他们的性命。
轰炸的余音尚未完全消散，确认敌人已彻底失去战斗力后，血机狂兽和窥探之触才谨慎地重新挪回画面中央，完全没起到作用。
暂且不论后续窥探之触偷偷“加餐”的问题。
当血机狂兽将两名仅存的俘虏拖到基地前时，顾际才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那个试图用砂岩墙阻挡机炮的倒霉蛋。
视频播放结束。
顾际缓缓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坦克主炮那摧枯拉朽般的毁灭性力量，以及视频中展现出的绝对压制力，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冲淡了他因“龙血之乱”而产生的凝重与焦虑。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基地上方。
只见基地那圆台状的屋顶顶端，正稳稳的架着双发螺旋榴弹炮。
即便隔着这段距离，顾际仿佛也能感受到从那金属炮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毁灭气息。
“霸气外露！不得了啊，真是不得了。”
他摇着头，低声感叹，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浊气（或许更多是工业废气）一并吐出。
重火力所带来的厚重安全感，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