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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按下终极版本启动键的瞬间,后颈那道伴随了她十二年的旧疤,突然绽开灼烧感,像是有人拿红热的银针正顺着脊椎往上挑。

刺痛沿着神经蔓延,仿佛皮肤下藏着无数细小的电流在跳跃,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的意识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扯离肉身,眼前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像强光直射进瞳孔深处,再恢复时,已站在一条由流动数据构成的回廊里。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听不见风声、心跳,甚至自己的呼吸,唯有情绪凝成的雾霭在身周漂浮,视觉上呈现出奇异的色彩:左边是焦虑的灰,如厚重的云层压顶;右边是希望的金,像晨曦洒落在沙漠边缘;头顶翻涌着愤怒的紫,宛如雷暴前的天幕。

林昭抬起手,指尖划过一团靛蓝色的情绪云,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涌入脑海,记忆碎片争先恐后钻进来:

是裴婉如上周在会议室拍桌的画面,怒火在她眼中燃烧,声音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是三天前她往林昭咖啡里偷偷加奶精的小动作,嘴角藏不住的狡黠笑意;

是三个月前暴雨夜她们挤在昆仑站观测室,裴婉如裹着军大衣说,“科学不该成为压迫工具”时睫毛上的水珠,在昏黄灯光下闪烁如星。

“我必须找到她。”林昭对着空荡的回廊轻声说。

她的声音在这里没有声波,却像石子投入湖面,荡开一圈圈淡金色的涟漪。

涟漪尽头,一座由光粒搭建的桥浮了出来,桥的另一端,站着裴婉如的意识投影。

那不是现实里穿白大褂的裴婉如,也不是总把密码本藏在西装内袋的裴婉如。

此刻的她穿着二十岁的旧毛衣,袖口磨出毛边,发梢还沾着昆仑站雨夜的潮气。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那是雨水打在金属屋顶的气味,混合着记忆中的潮湿与寒意。

她站在光桥中央,脚下的光粒,正以某种林昭熟悉的频率坍缩,那是量子计算机过载前的征兆,如同倒计时般沉稳而急促。

“林昭。”裴婉如开口,声音里没有语言,只有震动的情绪波,像是低频的心跳,又似遥远的钟鸣。

林昭却听懂了,那是她在国安局特训时练出的本事,“人类已经走到尽头,我们需要跃迁到更高维度。”

林昭往前走了一步,光桥在她脚下泛起银纹,如水面泛起的涟漪。

她闭眼,让自己的意识波与裴婉如的频率共振。

悲伤,铺天盖地的悲伤裹着她,和三个月前暴雨夜如出一辙的悲伤,那时裴婉如举着被黑客篡改的卫星数据,说“他们连最纯粹的观测都要污染”。

那种绝望像冰冷的雨水灌入胸腔,带着泥土的气息。

“你还记得昆仑站的那个雨夜吗?”林昭用意识波回应,她刻意让自己的情绪波里,带上铁锈味的潮湿,那是暴雨打在昆仑站铁皮屋顶的声音,混杂着远处雷鸣的轰隆,还有裴婉如低声呢喃时呼出的白雾。

裴婉如脚下的光粒突然乱了节奏,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

她转头,瞳孔里映出林昭的意识投影,那是十二岁的林昭,抱着自制的双缝干涉实验装置,被同学锁在实验室外,却在门缝里笑着对裴婉如(那时是来送伞的实习特工)说“看,波函数真的坍缩了”。

那一刻的阳光透过门缝洒进来,照亮她脸上稚嫩却坚定的笑容。

“可现在它成了唯一的希望。”裴婉如的情绪波开始颤抖,林昭捕捉到其中夹杂的恐惧:是对人类文明消亡的恐惧,是对自己篡改记忆时每一次数据覆盖的恐惧,是对“曙光同盟”那些大佬们眼神里野心的恐惧。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像风暴前的海面,翻滚不休。

林昭抬起手,观测者遗留的记忆碎片在她意识里翻涌。

她调动这些碎片,在两人之间重构出一幅画面:一颗蔚蓝的星球正在崩解,大气层被撕开无数缺口,城市像被踩碎的玻璃渣般坠入太空。

耳边响起一种低沉的哀鸣,像是整个文明最后的叹息。

画面边缘浮动着观测者的意识波,那是他们用整个文明最后的能量记录下的警告:强行跃迁到更高维度,相当于把三维生物塞进二维画纸,不是进化,是挤压到变形的灭绝。

“这不是进化,是灭绝。”林昭将这幅画面的情绪波调得极重,混着观测者文明最后时刻的哀鸣,“你要的不是希望,是另一种形式的毁灭。”

裴婉如的光桥开始断裂,裂缝间溢出刺目的白光。

她伸手去抓那些坠落的光粒,却只抓住一手虚无。

林昭看见她意识深处的种子,那是颗被“曙光同盟”,用加密算法包裹的黑色晶体,此刻正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每一道裂痕都像是痛苦的呐喊。

“归途即彼岸。”林昭突然用观测者语,念出这句古老的词组。

这是她在记忆体最深处找到的,观测者文明,用来安抚崩溃意识的共鸣词。

话音未落,整个回廊开始崩塌,数据洪流像倒悬的银河般倾泻而下。

耳边传来类似远古钟声般的轰鸣,仿佛宇宙本身在哭泣。

裴婉如的意识投影在洪流中挣扎,却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托住,缓缓送向现实的方向。

实验室的灯光重新刺进林昭的视网膜时,她正趴在操作台上,后颈的疤还在发烫。

顾明琛的手掌覆在她后颈,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像块救命的暖玉。

“成功了?”顾明琛的声音哑得厉害,林昭这才发现他眼眶发红,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着青白。

她想点头,却听见身后传来仪器的嗡鸣。

转头望去,病床上的裴婉如正在苏醒。

她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林昭时,有那么一瞬的空白,像是刚从极深的梦里被拽回来。

“昭昭?”顾明琛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你还好吗?”

林昭没有回答。

她望着裴婉如逐渐聚焦的眼神,忽然想起意识回廊里,裴婉如意识种子裂开时,她瞥见了藏在黑色晶体最深处的东西,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裴婉如抱着个穿航天服的小女孩,背景是“嫦娥九号”发射塔。

那是裴婉如从未提过的过去。

而此刻,裴婉如正望着她,眼神里翻涌着林昭熟悉的、暴雨夜般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