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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的指尖在“确认”键上悬停了三秒。

那感觉,就像站在跳水台上,即将跃入未知的水中。

终端屏幕的蓝光在她的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后颈的汗毛随着电流的嗡鸣声微微竖起——那是负熵态共振器启动前特有的电磁震颤,这种震颤就像静电吸附头发时那种酥麻感,和她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触摸粒子对撞机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林昭。”

顾明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工装布料摩擦的沙沙声,那声音就像微风拂过树叶。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控制台旁,指节抵在她手背上方两厘米处,没有触碰,却像一道安全网。

“我把能量阈值调到了最低档,神经接驳口加了三层绝缘膜。”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尖,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调消毒水味,那气味如同冬日里冰冷的雾气,“如果脑电波波动超过15赫兹,设备会自动切断。”

林昭转头,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阴影,那阴影就像水墨画中淡淡的墨痕。

昨晚他应该又在推进院熬了通宵——三天前调试共振器时,她曾在监控里看见他靠在仪器旁打盹,工牌链子垂在胸前,像根生锈的星轨。

“开始吧。”她把终端往他怀里一推,自己快步走向神经接驳舱。

金属舱门闭合的瞬间,她听见顾明琛对沈清岚说“把应急电源接到b线路”,声音里压抑着某种她从未听过的紧绷,那紧绷的声音如同即将断裂的琴弦。

电流从后颈的接驳口窜入时,林昭咬碎了半颗后槽牙。

不是疼,而是那种被无数根细针扎进神经的麻痒,就像有人正用量子尺度的梳子梳理她的脑回路,那麻痒感就像蚂蚁在皮肤上爬行。

全息屏上的符号流突然活了过来,原本静止的字符开始旋转,每一道光痕都精准地扫过她的视觉神经,仿佛在确认什么,那些光痕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同步率37%……52%……78%!”赵泽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带着破音的颤抖,“林老师,您的a波和符号频率完全重叠了!”

下一秒,黑暗被劈开。

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每一寸神经——半人马座a星b的轨道上,悬浮着一座水晶般的城市。

说“水晶”不准确,那更像由无数光锥堆叠而成的结构体,每根光锥里都流淌着星尘般的意识流。

那意识流让她想起了曾经在书中读到的宇宙中神秘的能量流动。

但此刻,那些光锥正在坍缩,像被捏碎的肥皂泡,碎片里挣扎着的能量体不是人类的形态,更接近流动的光谱,却让她无端想起实验室里被观测时坍缩的量子态。

她不禁想,这坍缩的光锥是不是和量子态坍缩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呢?

“他们在压缩自己。”林昭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的气音,“把意识压成信息包……为了跨越光年……”

最亮的那团光谱突然转向她。

没有五官,没有语言,却有滚烫的情绪涌进她的太阳穴——不是恐惧,是某种近乎虔诚的托付。

那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冲击着她的内心。

接着,所有光锥同时炸裂,无数光点汇聚成一道光束,穿透星雾,穿透时间,最后在她视网膜上烙下一个菱形符号。

“滴——”

警报声刺进耳膜时,林昭的额头已经抵在舱门内侧。

她伸手去摸,掌心全是冷汗,后颈的接驳口还在发烫。

顾明琛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眉峰拧成锋利的锐角,手指按在她颈侧测脉搏:“同步时间2分17秒,脑电波最高21赫兹,我擅自切断了。”他的拇指蹭过她耳尖,“烫得像发烧。”

“符号……”林昭抓起实验台上的马克笔,在玻璃白板上画下那个菱形。

线条抖得厉害,第二笔几乎歪出边界,“这是他们的……”

“等等!”杨若琳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扑到白板前,指尖几乎要贴上墨迹,“这个符号的笔画走向——和古玛雅的‘延续’图腾同源!”她转身抓起自己的平板,快速滑动屏幕,“还有这个菱形结构,在苏美尔泥板的‘信任’符号里出现过三次!”

赵泽远的键盘敲得噼啪响:“数据库匹配完成!关键词是‘延续、信任、共生’。”他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林老师,这不是警告,是……”

“是邀请函。”林昭替他说完。

她望着白板上的符号,突然想起超立方体坍缩前的星图——半人马座a星的位置,和地球的位置,刚好构成一个完美的菱形。

这其中会不会有着某种神秘的巧合或者更深层次的联系呢?

为什么外星文明的符号会和古玛雅、苏美尔文明的符号有这样的关联,是偶然还是背后隐藏着宇宙的某种规律?

“够了。”

冷硬的女声像把手术刀切开喧闹。

原本紧张的实验室氛围,因为韩雪梅的到来变得更加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韩雪梅站在控制室门口,白大褂下的西装裤线挺得能裁纸,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政府代表。

“推进院的顾工,量子所的林研究员,”她的目光扫过还挂着汗的林昭,“根据《地外文明接触管理条例》第17条,非授权实验必须立即终止。”

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韩雪梅在例会上说的“民科式幻想”,想起上周她把自己的论文压在“待审核”文件夹最底层。

但此刻,她转身按下投影仪开关——实验时的脑电波影像在墙上展开,悬浮的光锥城市正在坍缩,最后定格成那道穿透光年的光束。

“这是他们的最后时刻。”她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稳,像在陈述最基础的薛定谔方程,“不是科技竞赛,不是资源掠夺。是一个文明,把延续的火种,托付给另一个正在成长的文明。”

韩雪梅的脸色白了一瞬。

她身后的政府代表凑过来低语两句,又退了回去。

林昭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想问什么,最终只是扯了扯领带。

“实验数据会同步到上级部门。”韩雪梅抓起手包,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但林昭,你最好祈祷这不是又一次设备故障。”

门被摔上的声响还在回荡,顾明琛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热美式,少糖。”

林昭转身,看见他倚在门框上,左手举着两杯咖啡,右手插在工装口袋里。

走廊的暖光从他背后漫过来,把他的轮廓软化成模糊的金边。

“推进院旁边的咖啡馆,”他低头看表,“订了靠窗的位置,还剩……九分半。”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说“你做到了”时的眼睛——那时他站在共振器旁,金属外壳的反光落在他瞳孔里,像撒了把星星。

此刻,那些星星还在,混着咖啡杯上升腾的热气,变得柔软起来。

“这次不迟到。”林昭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血管。

她低头抿了一口,甜苦在舌尖炸开,像某种被小心包裹的期待。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时,实验室的全息屏还在运转。

那个菱形符号缓缓旋转,每一次翻转都折射出不同的光,像宇宙深处传来的,一次绵长的心跳。

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林昭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是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他们,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