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画室里的星子
沈慕言推开画室门时，夕阳正从天窗斜切进来，给满地散落的画纸镀上层金边。苏清鸢蹲在画架前，指尖捏着支炭笔，正对着画布上未完成的星空出神，发梢沾着点颜料，像落了星子。
“还在忙？”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怀里的丝绒盒子硌得掌心发烫。画架旁堆着她画废的草稿，有张角落画着小小的简笔画——两个牵手的小人儿站在槐树下，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慕言&清鸢”。
苏清鸢回头时，炭笔在画布上蹭出道弧线，她慌忙用橡皮去擦，耳尖却红了：“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晚有应酬吗？”
他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橘子味的甜在舌尖漫开时，他忽然单膝跪下，把丝绒盒子举到她面前。
盒子打开的瞬间，钻戒的光混着夕阳落在她眼里，像揉碎了的银河。“清鸢，”他声音有些发紧，指尖在盒子边缘蹭了蹭，“第一次在画展上见你，你盯着莫奈的《睡莲》看了整整半小时，睫毛上落着窗外的光，比画还好看。”
她含着糖，说不出话，眼泪却先一步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滴在他手背上，烫得像团小火苗。
“后来你说喜欢槐花，我就在院子里种了棵，看着它从抽芽到开花，才知道等待原来这么甜。”他仰头望着她，眼里的认真比画布上的星空更亮，“我不是什么诗人，写不出动人的句子，但我想每天给你煮溏心蛋，想替你收捡散落的画具，想让你往后的每幅画里，都有我的影子。”
苏清鸢忽然蹲下来，抱住他的脖子，糖果的甜混着眼泪的咸，在两人唇齿间漫开。“我愿意，”她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沈慕言，我早就愿意了。”
他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时，指腹触到她指节处因握笔而生的薄茧，忽然想起她曾说“画画靠的不是技巧，是心意”。此刻才懂，原来最动人的承诺，从不是华丽的辞藻，是把对方的喜好藏在心底，把往后的日子，都画进同一张蓝图里。
画室的天窗漏下最后一缕光，落在交握的手上，戒指的反光映在画布的星空里，像又添了颗最亮的星。
那颗星旁边，还藏着她刚才没擦干净的炭笔弧线，像道偷偷画下的承诺，把画室里的甜、眼泪里的热、指腹间的茧，都圈进了这片只属于他们的星空里。
后来你发现，那道炭笔弧线其实是苏清鸢画的——她趁你去洗画笔时，蘸着炭粉在星空边缘补了个小小的箭头，箭头直指画框角落的签名栏，那里歪歪扭扭写着“清鸢&慕言”。等干透了，她又找来亮片撒在上面，说这样到了晚上，这星星就会自己发光，像藏了一整个银河的秘密。
有天夜里你起夜，看见画室还亮着灯，推开门才发现她正趴在画架旁打盹，手里攥着半截炭笔，鼻尖蹭在画纸上，留下个浅灰色的小圆点，倒像给那片星空添了颗害羞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