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糖纸里的光
林玥指尖捏着那片橘子味的糖纸，阳光透过糖纸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彩影，像把彩虹揉碎了撒在泥地上。小丫头踮着脚看他手里的糖纸，羊角辫上的红绳蹭过他的手腕，带来一阵细碎的痒。
“哥哥，这光会跟着人跑吗？”她指着地上的彩影，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子。
林玥刚要开口，就见苏清鸢举着相机跑过来，镜头怼到糖纸前：“别动！这光影绝了——糖纸的纹路把阳光拆成了七色，像不像孩子们画的彩虹？”她咔嚓按了快门，照片里糖纸的边缘泛着毛茸茸的光晕，小丫头的影子正踩在那片彩影中央，像踩在自己织的彩虹上。
村长端着第二锅热粥出来时，正好撞见这幕，粗粝的手掌在围裙上蹭了蹭：“这丫头今早还哭着说没见过彩虹呢，这下可好，自己踩里头了。”他把新熬的南瓜粥往桌上放，瓷碗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燕子，却没惊散那片糖纸投下的彩影。
小丫头忽然拽住林玥的衣角，往他口袋里塞了样东西，踮脚在他耳边用气音说：“这是我藏的梅子干，比橘子糖酸，给你醒神。”林玥摸出那包用荷叶包着的梅子干，叶子上还沾着她手心的汗，酸气混着荷叶的清香，竟比糖味更让人记牢。
苏清鸢举着相机追拍孩子们写字的模样，镜头里忽然闯进一只芦花鸡——是村长家的老母鸡，正歪头啄食地上的糖纸彩影，被小丫头笑着赶开，裙摆扫过练习本，带起一阵铅笔灰，落在“林玥”两个字的笔画里，倒像是天然的落款。
“林老师，”最腼腆的那个小男孩忽然举着练习本跑过来，纸页上歪歪扭扭写着“家”字，“这个字是不是像屋顶？你看这一撇，像不像村长家漏雨的屋檐？”林玥低头看那笔画，果然见“家”字的宝盖头歪向一边，倒真像被雨水泡软的茅草顶。
他刚想夸孩子观察细，就被苏清鸢拽到一边，相机屏幕怼到他眼前：“你看这张——老母鸡站在糖纸彩影里，小丫头举着梅子干喂它，背景是孩子们趴在石桌上写字的影子，活像幅画！”照片边缘，村长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在他皱纹里跳，把“家”字的影子映得暖融融的。
日头爬到头顶时，林玥兜里的梅子干少了大半——被孩子们讨去当“墨水”，说要画“酸溜溜的彩虹”。小丫头用梅子核在地上拼出歪扭的笑脸，苏清鸢的相机快门响个不停，村长的粥锅冒着白汽，把所有声音都泡得软软的：铅笔沙沙声、快门轻响、孩子的笑闹、柴火噼啪……全裹在粥香里，成了糖纸都包不住的暖。
（林玥望着孩子们用梅子核拼出的笑脸，忽然弯腰捡起片被风吹来的银杏叶，轻轻盖在“家”字的歪撇上，叶片边缘的锯齿倒像给屋檐加了圈花边。小丫头凑过来，把最后一颗梅子干塞进他嘴里，酸得他眯起眼时，苏清鸢的相机又咔嚓响了——镜头里，他皱眉眯眼的模样，和背后孩子们举着“酸彩虹”欢呼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被阳光泡软的画。
村长往灶里添的柴噼啪爆了个火星，溅在粥锅边，烫出个小小的焦痕，倒让那股南瓜香更浓了些。苏清鸢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忽然指着一张笑出声：“你看这张，芦花鸡的影子投在糖纸彩影上，像不像踩着彩虹的凤凰？”
林玥咬着梅子干笑，舌尖的酸慢慢化出点甜，他忽然明白，所谓的暖，原就是这些碎得像糖纸纹路的瞬间——一片叶、一颗核、一声快门、一口酸，拼拼凑凑，就比彩虹还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