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星海底城的清晨,昏黄的光晕从穹顶外渗透进来,像是被深海滤过的落日余晖。千米之下的海水在强化玻璃外缓缓涌动,偶尔有巨型深海生物的阴影掠过,投下转瞬即逝的黑暗。
一些鬼方族族人围在街角的垃圾站,细长的手指精准地翻检着腐烂的有机残渣。每当找到可吸收的能量体,他们空洞的眼窝就会泛起幽蓝的磷光。另一些则漫无目的游荡,身体随着步伐微微扭曲,仿佛行走在另一个维度的夹缝中。他们的低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声。
突然,这些异族生命体同时停止了动作。他们缓缓抬头,目光聚焦在街道尽头——一个黑袍人正无声地穿过晨雾,朝着地下钱庄的方向走去。
绿牙佬的地盘里弥漫着隔夜的酒精和廉价香水味。空酒瓶、电子烟罐和破损的神经刺激器散落一地。而这个海底城的黑老大躺在悬浮半空的水床上呼呼大睡,抖动的身躯旁蜷着几个半梦半醒的女伴。忽然一个“黄毛”撞开金属门,门框在墙上砸出一声闷响。
“慌慌张张的干吗!”绿牙佬不满地哼了一声。
“老大!有个怪人找上门来了。”
“什么怪人?”
“不知道,穿着一身黑袍看不见脸,说话声音怪怪的,好像是...为了三十年前的事情来的。”
“三十年前!”绿牙佬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一脚踢翻了床边的几个酒瓶,琥珀色的液体泼了一地。他顾不了那么多,提起松垮的裤腰走到了门口。
“又是那些该死的异族!“干他娘的,不是早就说过了这件事跟我无关!三十年前抓他们的另有他人,那些人只是凑巧从我们地盘上经过而已”
“老大,我们就是按您的意思解释的。”“黄毛”着急说道。
“那些鬼东西就没长脑子,算了,我去安全屋避一避...等等。”推开门,绿牙佬忽然又停步了,“你刚刚说对方几个人?”
“一个人啊。”“黄毛”说道
“靠,找死!”
...。
“黄毛”将黑袍人引至一间废弃物处理厂。无人工厂弥漫着腐物焦臭与深海咸腥混合的刺鼻气味,管道中不时传来废料冲入排污口的沉闷轰响。而当合金闸门重重闭合的刹那,数十道猩红瞄准光点骤然亮起,将黑袍人全身笼罩。
“绿牙佬,他在这儿是不是?”黑袍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海暗流,“我只问一个问题。给我答案即可。
”哈哈哈!”绿牙佬狂笑着踱步而出,“下水道里废弃物没有资格提问!送他回娘胎里去!”
刹那间,枪火齐鸣——然而,弹头离膛的瞬间全部熔化成赤红铁水。更骇人的是,那些枪手们的躯体竟如蜡像般开始软化,在凄厉哀嚎中化作彩色泥浆,被排污口的涡流尽数吞噬。
在酒精与恐惧的双重侵蚀下,绿牙佬像摊烂泥般瘫倒在地。他惊恐地睁大双眼,却发现自己瞳孔中竟映不出黑袍的轮廓——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实体,而是个吞噬光线的黑洞。
“大...大人!”他颤抖着爬起,又跌坐回去,“您说过只有答案!我只要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黑袍的帽兜微微晃动,传出令人恐惧的声音:“三十年前,你跟一个女人合作,她让你在这里抓鬼方族族人,所有种族,所有年龄段,所有性别。”
“人都是她自己抓的!她只是借用了我的渠道,我的几艘飞船,最多...还用了我的一些消息网。”
黑袍继续审问道:“我对细节不感兴趣,我要那个女人的名字,还有,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将飞船还给我的时候,所有数据也都被删光了...”说着,绿牙佬突然惨叫——他的下巴凭空出现一个血洞。鲜血混着涎水滴在生锈的金属地板上,发出的腐蚀声。
“你不老实。你要是再隐瞒,那你就会只剩下半张嘴。”
“大人饶命饶命,我说的都是实话。”绿牙佬捂着破碎的下巴,含糊不清地哭喊,“我只知道飞船去了华碧星,我飞船上的那些蕨类植物是华碧星上...还有...上面有奇怪的,像水母一样的胶质物...”他突然僵住,发现一根黑色丝线不知何时已缠上脖颈。
就在丝线切割他脑袋的瞬间,黑暗中响起另一个温润的声音。
“住手渎光,我的朋友,他应该没有撒谎。”
...
星火厂内,这几天的气氛说不出的轻松。机械车间难得地安静下来,只有几台基础维护机器人还在角落里发出轻微的嗡鸣。阳光透过顶棚的玻璃天窗洒落,在抛光金属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的老板娘只留下第七组值班,而给其他所有人都放了假。
接近下班的时间,林俊辉又跟唐糖、陈燕几个人年轻人聚在一块儿,依然聊着三叠纪公园里的趣事,好像那次长假还没结束。即便聊起老板娘的八卦,林俊辉的脸上依然挂着轻松的笑容。
“反正木已成舟,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心里这么想,而昨天他提前通知了家里的亲朋好友,神秘兮兮的告诉大家,让他们准备好迎接表姐的喜帖。
这时,邓海从门口走进来。
“咦?邓主管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你还有一天假。”
“从来没放这么长时间的假,我有点不习惯,不知不觉就走回来了...。”见邓海欲言又止的样子,林俊辉会意地离开了聊天的桌子。
走到窗口,邓海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没你跟老板娘那么乐观,根据我得到的一些消息,孚玉星的状况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我们的款子近期不会有着落。绿牙佬那边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还不上怎么办。就算能够勉强还上,那下个月呢?我们厂的业务大多在孚玉星,孚玉星的订单没了我们喝西北风去?”
“呵呵邓主管你是不是担心的太多了,这些都是我表姐管的事情,她不担心您担心什么?”
“我...我就是看老板娘不管我才担心,我怕她被恋爱冲昏了头脑。”
“我觉得我表姐是恋爱脑?会丢着厂子不管?”
“那倒是不会...。”
“我未来姐夫说不定是超级富二代呢,对不对,你瞎操心个什么劲。”说笑间,林俊辉给邓海倒了一杯茶水,“放心吧老哥。”他压低声音,“没看表姐这几天一直忙里忙外的吗,她这个样子就没问题,她一定有自己的计划。”
片刻后,邓海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咧嘴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真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有机会你探探你表姐的口风,也好让我吃颗定心丸。”
“我表姐嘴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机会我倒是要探探我姐夫的口风也行...。”
谈话声戛然而止,因为他们谈论的“主人公”正从过道里走来。
“林组长、邓主管,你们好。”周为打了一个招呼。
“周为我们晚上一起去唱歌,唐糖跟陈燕,她们还叫了好几个同学,我请客。”
周为摇了摇头:“不去了,我有点累,想回家休息。”
一瞬间,林俊辉被自己话给怔住了,好像才过去半个月,同样的人物同样的地点,但剧情却全部反转过来了。
“回家休息。”林俊辉忽然扑哧一笑。“家里有谁呢,我表姐?是不是我表姐管着你?这几天看你话都少了。”
“没有,你们不要乱说。”
周为低着头走了出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邓海跟林俊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