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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处即将熄灭的篝火旁,找到了正在整理鞍鞯的杨再兴。

杨再兴闻声抬头,见是齐霄,将手中的马鞭插在腰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咧嘴一笑。

“杨将军,” 齐霄走上前,“看来,你我并肩北上的约定,需暂缓了。”

杨再兴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望了望正在拔营的弟兄,又看了看南方扬州的方向,嗤笑一声。

“嘿!北上?齐将军,你是条真汉子,你带的兵,也是好样的。”

“可这朝廷……哼!老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替他们杀虏,他们倒好,连口饱饭都舍不得!跟着这样的朝廷,有个鸟前途?”

“不替他赵家卖命了,回到山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金狗来了就打,官军围剿就跑, 天不收地不管,反倒快活! 比在这儿受这鸟气强!”

“齐将军,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格局非我等草莽可比。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但今日并肩厮杀的情分,我杨再兴记下了!”

他一抱拳:“山高水长,齐将军,保重!若有缘,江湖再会!!”

“保重,杨将军!” 齐霄亦抱拳还礼,“他日若有机会,必当与将军再并肩作战!一路顺风!”

杨再兴哈哈一笑,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勒转马头:“弟兄们,扯呼!回咱们的山头!”

“回山咯!” 众义军轰然应诺。

杨再兴最后朝齐霄点了点头,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再未回头。

身后,曹成的义军队伍,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几分对朝廷的失望,也带着绿林草莽特有的野性与不驯,渐渐远去,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尽头。

齐霄独自驻马原地,目送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烟尘中,心中百感交集。

乱世之中,聚散离合,身不由己。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

宗泽军帐。

帐内,昔日将校云集的景象不复存在,变得空荡而冷清。

他日夜奔走呼号,试图挽回,但人心散了。

此刻呆呆地坐在案前,案上摊着那张北伐方略图,图上勾画的中原山河,此刻看来如此讽刺。

帐外,最后几支义军拔营的喧嚣渐渐远去,最终归于死寂。

他一生力主抗金,恢复中原,将全部心血寄托于这次“百盟”北伐。

如今,朝廷弃之如敝履,北伐大计已成泡影,失望、愤懑和对国事的忧虑,摧垮了这位老将军最后的精力。

忧愤交加之下,宗泽病倒了,疽发于背。

病榻上,他时而清醒,连呼“过河!过河!”时而陷入昏沉。

建炎三年三月,这位一生力主恢复中原的老臣,含恨而逝,临终前无一语及家事,唯有三呼“过河”,闻者无不痛哭流涕

擎天一柱,轰然倒塌。

消息传出,开封军民,哭声震天。

齐霄闻讯,面向宗泽府邸方向,郑重三拜。

他最后看了一眼残破的开封城。

“走吧,回建康。”

此次北上驰援开封,他麾下最精锐的重甲骑兵折损一千三百余,步卒伤亡近千,可谓是元气大伤,伤筋动骨。

除了在天下抗金义士和部分军民中搏得了一些的名声外,几乎赔得血本无归。

朝廷的封赏虚无缥缈,实际的支援更是镜花水月。

“建康才是根基所在。在那里能补充兵力,恢复实力,以图后计。”

此时,消息传来,朝廷任命了杜充接任东京留守。

听到这个名字,齐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此人志大才疏,刚愎自用,自诩为孙武再世,实则眼高手低,是个彻头彻尾的庸才兼酷吏。

此人对义军极度歧视、毫不信任,其妥协求安的思路,与扬州朝廷那帮人如出一辙。

齐霄知道,按照“历史”,这个蠢货在未来金军二次南下时,会做出决黄河以阻敌的疯狂之举,结果敌军未阻,反而让滔滔黄河水肆虐千里,致使两淮百姓死伤无数,哀鸿遍野,造成了一场空前的人间惨剧!

“与此辈为伍,无异与虎谋皮,甚至可能被其愚蠢所累!”

不过此刻与杜充翻脸,毫无益处。

他利用自己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建康府路防御使”这一身份,从系统空间留下了一年所需的粮草,命令张遇率领三千步卒,在开封城外另立一营,保持独立驻扎。

名义上,这是协助杜充留守防御。

实际上,这是齐霄钉在开封地区的一颗棋子,既保留了一定的军事存在和影响力,又能第一时间知道军情。

杜充虽看不起齐霄的“杂牌军”,但见其主动提供粮草且名义上仍属官军序列,便也未加阻拦,乐得有人在前沿挡刀。

安排妥当后,齐霄立刻率领剩余部队,押送着部分重伤员,迅速南下,返回建康。

马车辘辘,车厢内,齐霄看着地图开始思考。

“宗泽已死,杜充无能,义军星散……金军绝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历史上金军的二次南下是在冬季,距离第一次南下为五个月时间,但现在似乎时间线推进了,完颜晟不是庸碌之辈,岂会坐视我军恢复元气?”

“最多三个月……甚至更短!待到秋高马爽,战马膘肥体壮之时,金军的铁蹄必将再次南下!

这一次,虽然有岳元帅,但是他只是个先锋官,虽然在此次战斗中屡立军功,但还是要听命于杜充,失去了宗泽的调度和义军的牵制,肯定守不住。”

“杜充……这个蠢货一定会炸黄河!自毁长城!” 想到这里,齐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届时,我是阻止,还是不阻止?”

阻止?杜充是朝廷钦命的东京留守、节制诸军的大元帅,自己若强行抗命,形同造反,很可能要同时面对金军和南宋朝廷的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不阻止?滔滔黄河水肆虐千里,亿万生灵涂炭,两淮富庶之地尽成泽国,此等罪孽,岂能坐视?”

“实力!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

“三个月……我必须在这三个月内,让建康脱胎换骨,做好万全准备。

马车外,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大战虽歇,但民生凋敝更甚。

随处可见扶老携幼、面黄肌瘦的难民,从江北诸州郡向南逃亡。

他们衣衫褴褛,眼神麻木,只有在看到齐霄这支装备整齐、打着“齐”字旗号的军队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不时能遇到义军队伍也在向南转移,与齐霄部擦肩而过时,那些义军头领往往抱拳致意,眼神复杂,有敬佩,有惋惜,更多的是一种对朝廷失望后的愤懑与无奈。

“呸!什么朝廷!老子们在前线卖命,连口粮都不给!”

类似的议论,隐约可闻。

许多失去家园的难民,默默地跟在了齐霄队伍的后面,队伍越拉越长。

齐霄没有驱赶,下令分出口粮接济,允许他们跟随。

这些流离失所的人口,既是负担,也可能成为未来恢复生产、补充兵源的宝贵财富。

因为需要带着流民,经过近二十余日的跋涉,建康府城那熟悉的城墙终于映入眼帘。

城门外,得知齐霄凯旋,江宁百姓自发地聚集在道路两旁,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张叔夜、赵破虏等留守官员早已在此等候。

“恭迎防御使大人凯旋!” 呼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