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色来得急,铅灰色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把商队的篝火压灭。苏锦凝刚给阿木换完药,就见暗卫石敢当浑身是雨地闯进来,手里攥着一封染血的密信,声音发颤:“苏小姐!萧王爷!京城来的急报 —— 苏大人被永宁侯诬陷贪墨国库银两,现已被关入天牢!锦绣庄的所有货仓,也被侯府的人封了!”
“哐当” 一声,苏锦凝手里的药碗摔在地上,瓷片溅起的药汁沾湿了裙摆,她却浑然不觉,一把抓过密信。信纸被雨水泡得发皱,管家的字迹却力透纸背:“侯府称大人私吞边境贸易税银,伪造了账本为证。小姐速归,否则恐生变数!”
萧惊寒快步上前,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锦凝,别慌。永宁侯这是故意引我们回京城,想用你父亲要挟你。” 他接过密信,目光扫过 “伪造账本” 四字,眼底冷光乍现,“我早派人盯着侯府,没想到他竟敢在朝堂上动手,还拿苏大人开刀。”
“父亲一生清廉,怎么可能贪墨?” 苏锦凝深吸一口气,指尖攥得发白,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前世苏家满门抄斩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绝不能让悲剧重演,“永宁侯要的是锦绣庄的商路,还有你手里的边境贸易权。他把父亲关起来,就是算准了我会回京城救他。”
“那我们就回去。” 萧惊寒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定了几分,“我跟你一起走。你去天牢见苏大人,查清账本的事;我去面见陛下,揭穿永宁侯的阴谋。暗卫会护住你,绝不会让你出事。”
“可商队怎么办?” 苏锦凝转头看向帐外,阿木正扶着受伤的手臂,帮钱算盘清点最后一批云棉;远处的商队兄弟围着篝火,低声讨论着回京后要给家人带什么礼物。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所有人的心血白费。
“苏小姐,您跟萧王爷放心回京城!” 阿木不知何时站在帐门口,左臂的绷带还渗着血丝,眼神却格外坚定,“商队有我看着,剩下的云棉我会按原计划送到西域。您之前教我的记账方法,还有跟部落的合作章程,我都记着呢,绝不会出岔子!”
钱算盘也挤进来,把算盘往怀里一揣,拍着胸脯道:“对!小的也留下帮阿木!再说,小的还会看账本,说不定能从之前的账里找出永宁侯伪造的破绽 —— 您忘了?上次顾言泽搞鬼,就是小的从流水账里看出的问题!”
看着两人真诚的模样,苏锦凝鼻尖一酸。前世她身边只有虚情假意的庶妹和渣男,如今却有这么多人愿意为她奔走。她用力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 “苏” 字的玉佩,递给阿木:“这是苏家的信物,拿着它去西域商栈,他们会配合你。若遇到危险,就去找萧王爷在西域的暗卫据点,报我的名字就行。”
阿木郑重地接过玉佩,贴身收好。钱算盘则偷偷塞给苏锦凝一个布包:“这里面是小的这几年攒的银子,还有之前核对的锦绣庄流水账副本。侯府封了货仓,账本原件肯定被他们拿走了,但副本在,总能找出破绽!”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锦凝就和萧惊寒骑上快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草原的风裹着寒意,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萧惊寒特意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裹在她身上:“再撑一会儿,傍晚就能到京城外围。我已让人提前打点,咱们先去驿馆落脚,再做打算。”
苏锦凝点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平安结上 —— 那是她亲手绣的,此刻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红。她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也曾盼着有人能来救她,可最终只有冰冷的河水。而现在,身边有萧惊寒,身后有阿木和钱算盘,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快到京城外围的 “落马坡” 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队官兵,为首的校尉翻身下马,对着萧惊寒躬身行礼:“萧王爷,侯爷命属下在此等候,说您刚从边境回来,一路辛苦,特备了车马,请您与苏小姐入城。”
萧惊寒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不动声色地挡在苏锦凝身前:“永宁侯倒是‘贴心’。只是本王与苏小姐骑马惯了,不用劳烦侯府的车马。” 他抬手示意暗卫跟上,“我们自己入城即可。”
校尉却上前一步,挡住去路,语气带着一丝强硬:“侯爷有令,务必请苏小姐乘侯府的车。毕竟苏大人如今在天牢,侯府也是为了苏小姐的安全着想。”
苏锦凝心中一凛 —— 永宁侯这是想把她和萧惊寒分开,单独控制她!她刚要开口,萧惊寒已抢先说道:“苏小姐是本王的客人,她的安全本王自然会负责。你若再阻拦,就是抗旨不遵。”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令牌上的 “靖王” 二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校尉脸色一变,不敢再拦,只能退到一旁。看着两人骑马远去的背影,他悄悄从袖中取出一支信号箭,对着天空射去 —— 箭羽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团暗红色的烟雾,朝着永宁侯府的方向飘去。
“他在给永宁侯报信。” 苏锦凝回头看着那团烟雾,声音发冷,“侯府肯定在城里设了埋伏,就等我们进去。”
“我知道。” 萧惊寒勒住马,转头看向她,眼神却格外温柔,“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苏大人有事。陛下虽忌惮我手中的兵权,但也清楚永宁侯野心勃勃。只要我们能找到伪造账本的证据,就能扳倒他。”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递给苏锦凝:“这里面是我暗卫找到的永宁侯私吞军饷的证据。若他敢对你动手,我就把这个呈给陛下。他想鱼死网破,我便陪他玩到底。”
苏锦凝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精致的雕花,忽然抬头看向萧惊寒:“你早就料到永宁侯会动手?”
“从顾言泽摔碎玉佩那天起,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萧惊寒轻笑一声,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只是没想到他会拿苏大人开刀,这步棋确实狠。但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我会联手,更算不到我们手里有他的把柄。”
两人重新策马前行,京城的城墙在远处渐渐清晰。可就在这时,萧惊寒的暗卫突然从后面追上来,神色慌张:“王爷!不好了!天牢那边传来消息,苏大人在牢中突发恶疾,口吐鲜血,怕是…… 怕是被人下了毒!”
苏锦凝浑身一震,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萧惊寒及时扶住她,沉声道:“锦凝!冷静!这肯定是永宁侯的诡计,想让你乱了阵脚!我们现在就去天牢,一定能救苏大人!”
他调转马头,朝着天牢的方向疾驰。苏锦凝紧紧抓着缰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迫自己不掉下来 —— 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父亲还在等她,她必须坚强。
可他们刚拐过街角,就见前方的街道突然被封,永宁侯穿着一身紫色朝服,站在人群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苏小姐,萧王爷,本侯在此等候多时了。苏大人在天牢里等着见你最后一面,你若乖乖交出锦绣庄的商路权,还有萧王爷手里的边境贸易印信,本侯或许还能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萧惊寒将苏锦凝护在身后,抽出腰间长剑,剑刃映着晨光,寒气逼人:“永宁侯,你敢威胁本王,还敢对苏大人下毒,就不怕陛下治你的罪?”
“陛下?” 永宁侯嗤笑一声,拍了拍手,身后走出几个手持圣旨的太监,“陛下已命本侯暂管边境贸易,还说萧王爷你在边境拥兵自重,意图不轨。今日你若不交出印信,就是抗旨!”
苏锦凝看着那些太监手里的圣旨,又看向远处天牢的方向,心头一片冰凉 —— 永宁侯不仅布好了局,还买通了宫里的人,甚至伪造了圣旨。她和萧惊寒,此刻已陷入了绝境。
萧惊寒感受到她的颤抖,回头对她轻声道:“别怕。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他抬手示意暗卫准备,目光扫过永宁侯身后的官兵,“永宁侯,你想鱼死网破,本王奉陪到底。但你最好想清楚,动了苏小姐,你和你的侯府,都承担不起后果。”
晨光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来越浓。苏锦凝看着萧惊寒挺拔的背影,忽然从怀中取出那支暖玉锄 ——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用它保护自己,如今,她要和萧惊寒一起,对抗眼前的敌人。她握紧锄柄,眼神坚定:“永宁侯,你想夺商路,害我父亲,我苏锦凝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远处的天牢方向,隐约传来急促的钟声,像是在催促着什么。永宁侯的脸色变得阴沉,挥手道:“给我上!拿下萧惊寒和苏锦凝,死活不论!”
官兵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整条街道。萧惊寒挥剑挡开迎面而来的刀锋,回头对苏锦凝喊道:“跟紧我!我们冲出去!”
苏锦凝点头,握着暖玉锄,跟在他身后。她知道,这场战斗不仅关乎她和父亲的性命,关乎锦绣庄的存亡,更关乎她和萧惊寒能否打破永宁侯的毒计,守护住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而天牢里的父亲,还在等着她去救。
风雨欲来的京城,一场生死较量,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