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港的晨雾还没散尽,咸湿的海风裹着船帆的帆布味扑面而来。苏锦凝站在码头的青石阶上,看着远处缓缓靠岸的波斯商船 —— 船身雕着繁复的缠枝花纹,桅杆上挂着明黄色的波斯王室旗帜,甲板上忙碌的商人穿着镶金边的长袍,连说话声都带着异域的韵律。
“苏小姐,那就是波斯商队的首领,叫卡里姆。” 身边的钱算盘扒着账本,指尖在 “波斯商队需求” 那页划着圈,“听说他之前跟江南的布商合作过,被人用次等丝绸骗了,现在对中原商人戒心重得很,开口就要‘先付三成定金,到货后再付尾款’,还说咱们的云棉得过他带来的‘火烤验质’—— 就是把布放在火上烤,不缩水才算合格!”
苏锦凝点点头,目光落在卡里姆身上 —— 他正皱眉检查码头堆放的货物,手指反复摩挲着一匹丝绸的纹路,显然是个懂行的。她整理了下身上的月白襦裙,将暖玉锄别在腰间(既是信物也是防身),带着阿木和钱算盘迎上去:“卡里姆首领,我是大靖锦绣庄的苏锦凝,特意来接您。”
卡里姆转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审视,用带着口音的中原话道:“苏小姐?我听说你在江南打败了王老板,还让西域的部落都用你的胭脂?但我要的是能经得起波斯烈日的布料,不是只会在京城贵妇圈里受欢迎的‘样子货’。”
这话带着明显的质疑,钱算盘立刻急了:“首领您可别小瞧我们的云棉!去年西域巴图首领的商队,带着云棉走了三个月沙漠,布面都没起球!”
“口说无凭。” 卡里姆摆手,指着船上的一个铁架,“现在就烤,若是合格,咱们再谈合作;若是不合格,苏小姐就请回吧。”
苏锦凝没恼,反而笑了:“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 若是云棉合格,首领得跟我说说,波斯王室对布料的纹样喜好,还有咱们通商要过的‘三关壁垒’,得一起想办法解决。”
卡里姆挑眉,让手下取来一匹云棉。阿木立刻上前,熟练地将布料固定在铁架上,钱算盘点燃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去 —— 火焰舔过布边,云棉却没像普通棉布那样蜷缩,反而只是微微发热,冷却后摸起来依旧柔软。
“这……” 卡里姆瞪大了眼睛,伸手反复摸着布料,“怎么可能?中原的棉布从来经不起火烤!”
“因为我在纺纱时加了西域的‘韧草纤维’。” 苏锦凝解释道,“这种纤维能抗高温,还能让布料更耐磨。波斯商队走丝绸之路,布料既要耐晒又要抗风沙,云棉正好合适。”
卡里姆终于收起了轻视,领着众人上船。船舱里堆满了波斯的香料和珠宝,他指着一张地图道:“苏小姐说的‘三关壁垒’,确实难办。第一是关税 —— 波斯海关对中原布料收三成税,比丝绸还高;第二是海盗 —— 从广州到波斯的海路,有‘黑鲨帮’经常劫船,我的商队去年就丢了两船货;第三是纹样 —— 波斯女子喜欢缠枝莲和星月纹,但中原的织工大多不会织。”
苏锦凝看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海盗常出没的海域),指尖在 “波斯海关” 那处敲了敲:“关税的事,咱们可以‘以货易货’—— 我用云棉换你们的香料和珠宝,这样既能减少现金交易,还能让海关按‘易货贸易’算税,至少能降一成;海盗的事,我让西域的黑蝎子首领派些人手 —— 他之前是沙盗,懂海上的规矩,还能跟黑鲨帮谈判;纹样的事更简单,我在苏州有织坊,让织工跟着您的人学,半个月就能出样。”
钱算盘在一旁飞快拨着算盘:“若是关税降一成,再加上易货省的运费,咱们每匹布能多赚五分银子!要是跟黑蝎子合作护商,每趟船的保险费能省三成!”
卡里姆看着苏锦凝条理清晰的方案,又看了看钱算盘精准的计算,终于松了口气:“苏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我愿意跟你签三年的合约 —— 每年要十万匹云棉,三成用香料支付,七成用珠宝,而且我会向波斯王室推荐你的云棉,若是能进王宫,后续订单至少翻两倍!”
就在这时,阿木拿着一封密信跑进来,神色激动:“苏小姐!萧王爷派人送来的信!三皇子被废黜了!”
苏锦凝接过信,萧惊寒的字迹力透纸背:“三皇子因‘勾结外敌、构陷忠良’,被陛下废为庶人,圈禁在皇陵;苏语柔因参与伪造医案、偷窃账本,被判流放三千里,去北疆给戍边将士缝补衣物。苏家被赏赐‘皇商’身份,以后你的商队过海关,可享三成关税减免。”
钱算盘凑过来一看,兴奋得差点把算盘甩出去:“皇商身份!还能减三成关税!苏小姐,咱们以后跟波斯通商,更顺了!”
苏锦凝握着信,眼底闪过一丝释然。前世苏语柔和三皇子害死苏家满门,今生他们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 —— 不是她赶尽杀绝,而是国法使然。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海面,阳光穿透晨雾,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铺了一层金箔。
卡里姆看着她的神情,笑着道:“苏小姐,看来你的‘靠山’很厉害。这样一来,咱们的合作更有保障了。”
“不是‘靠山’,是盟友。” 苏锦凝纠正道,“我和萧王爷,是商业上的盟友,也是…… 朋友。” 她想起萧惊寒信里的最后一句:“等你回京,咱们一起去看苏州的织坊,还有你说的‘棉丝混纺’,我想看看能不能卖到波斯去。”
阿木这时突然道:“苏小姐,码头上来了个南洋商队的人,说想跟您谈合作 —— 他们那里有橡胶,能做防水的布料,还说您的云棉要是加了橡胶,在波斯的雨季肯定好卖!”
苏锦凝眼前一亮 —— 橡胶防水布,不仅能在波斯卖,还能卖给水师做船帆!她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南洋商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走,去会会南洋的朋友。咱们的商业帝国,可不能只停在波斯。”
卡里姆跟着站起来,看着苏锦凝的背影,对身边的手下道:“这个苏小姐,不简单。以后跟中原通商,就跟她合作。”
码头上,阳光越来越暖。苏锦凝和南洋商队的首领握着手,钱算盘在一旁跟对方的账房核对价格,阿木则在跟波斯的织工讨论纹样。远处的海面上,波斯商船和南洋商船并排停靠,像两座连接东西方的桥梁。
苏锦凝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前世浸猪笼时的黑暗。那时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只能在绝望中结束。可如今,她站在广州港的码头上,手握与波斯、南洋的合作合约,身后有忠诚的伙伴,有可靠的盟友,还有整个大靖的商业版图等着她去开拓。
她摸了摸腰间的暖玉锄 —— 这是萧惊寒送她的,从西域到江南,再到广州,它见证了她的每一步成长。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以后,她要把云棉卖到波斯的王宫,把胭脂卖到南洋的部落,还要把中原的布料,卖到更远的地方。
夕阳西下时,苏锦凝和卡里姆签订了合约。看着纸上鲜红的印章,她忽然想起萧惊寒信里的话:“你的商业帝国,已初具规模。我在京城等你。”
她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眼底满是期待。这一世,她不仅要富甲天下,还要带着更多的人一起,打破世家的垄断,让底层的女子也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让大靖的商道,变得更宽、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