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风。

高空中粘稠、沉重的“风”,裹挟着城市“解冻”后散发出的、那种混杂了尘埃与腐败的独特气息,吹过空旷的天台。

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个浑身是血、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男人,拖拽到一座巨大的、布满了铁锈的冷却塔机组后面。这片阴影,是这片广阔的“靶场”上,他们唯一的、脆弱的掩体。

“喂!陈默!醒醒!”

她顾不上自己那因为极限运动而几近撕裂的肺部,疯狂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但回答她的,只有男人那张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的脸。

他的七窍里,都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特别是他的鼻子,鲜血几乎流满了半张脸,看起来狰狞而恐怖。柒颤抖着伸出手,探向他的颈动脉。

还有脉搏。

微弱,但稳定。像垂死之人在深海里,最后的一丝回响。

柒略微松了口气,但立刻又被更大的恐惧所攫住。她撕开自己那件已经被磨得破破烂烂的“戏服”的下摆,想要为他包扎,却绝望地发现,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最致命的是,她不知道那血,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她只能徒劳地、用布条死死地按住他胸口的一处创伤,试图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留住他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

也就在这时。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红色光束,如同地狱的探照灯,从天空中缓缓地、无声地,扫了过来。

是“凝视者”!

柒吓得浑身一僵,立刻将自己和陈默的身体,更深地,缩进了冷却塔的阴影里。

红光,如同神明的视线,从他们头顶几米开外的地方,缓缓扫过。它没有停留,继续以一种机械的、冰冷的节奏,巡视着这片苏醒的城市。

柒屏住呼吸,等了足足十几秒,直到那道光束彻底移开,她才敢重新喘息。

然而,一种灼热的、针扎般的刺痛,却毫无征兆地,从她的后颈处,传了过来。

她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她想起来了,在被收藏家“修复”后,那个人,就在她的后颈处,留下了一个所谓的……“印章”。

那里,此刻正散发着一种不祥的、灼热的微光。像一个开启了定位的GpS,在这片冰冷的废墟之上,执着地,向着天空中的某些“眼睛”,广播着她的坐标。

不好!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天空中,那个刚刚扫过去的“凝视者”,它猩红的镜头眼,毫无征兆地,再次转了回来!

这一次,不再是巡逻扫描。

而是精准的……锁定!

它发现她了!

“妈的!”柒的眼中,第一次,迸发出一种属于野兽般的、被逼入绝路的疯狂。她知道,一旦被重新“标记”,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生路!

“破壁……里面……”

就在这时,怀里那个本应昏死过去的男人,嘴唇,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他的声音,比蚊子煽动翅膀的声音还要微弱,但柒,却听得清清楚楚。

里面!

她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那柄掉在陈默身边的、沾满了血污和碎肉的消防斧!她不再去看天空,而是像一头愤怒的母狼,在这片天台上疯狂地寻找着任何可以进入建筑内部的“破口”!

最近的,是那扇通往楼下的消防门!

她冲了过去,用消防斧狠狠地砸在门锁上!但那扇经过特殊加固的防火门,纹丝不动!

红光,已经锁定了她的后背!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道光束的温度,正在灼烧着她的皮肤!标记程序,已经开始了!

三秒!她只有三秒!

柒放弃了那扇门,她的目光,如同一只寻找猎物的鹰,扫过整个天台,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一扇巨大的、用于采光和观景的、由钢化玻璃构成的半球形天窗之上!

就是那里!

她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不似女人的咆哮,拖着沉重的消防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那面巨大的天窗!

没有试探,没有技巧!

她双手高高举起消防斧,将自己此生所有的愤怒、恐惧和求生的意志,全部灌注进了这最后的一击!

“给我——开!!!”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撕裂了天台的死寂!

那面厚达数公分的钢化玻璃,在她这赌上一切的狂暴一击之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在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中,轰然爆碎!

天空中,“凝视者”眼中的红光,瞬间大盛!它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锁定!

但柒,已经不再理会它。

她扔掉消防斧,在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中,冲回到陈默的身边,用那根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床单,死死地勒住他,然后,用一种近乎于“同归于尽”的姿态,拖着他,冲向了那个黑色的、通往未知深渊的……破口。

“要死……就死在下一场戏的开幕里吧!你这个混蛋!”

她尖叫着,闭上眼,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生命,纵身一跃。

“哗啦——!!”

无数的玻璃碎片,混杂着奢侈品区那些华丽的假人模特,和两人狼狈不堪的身体,一同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这栋顶级商厦的最高一层。

这是一个她和陈默都无比熟悉的地方——奢侈品专柜。但与之前的狼藉不同,这里,一切都完美如新,安静得,像一座陵寝。

几十个穿着当季最新款高定时装的“模特”,保持着优雅而僵硬的姿态,在这片由破碎玻璃组成的“星空”下,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柒挣扎着,从一堆破碎的假人手臂中抬起头。

也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机械表芯上弦的声音,从她左手边,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模特”的脖颈处,清晰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