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悄然流逝。宿舍内,萧寒如同石雕般盘坐,唯有周身隐隐波动的能量显示着他体内的激烈活动。
一枚枚晶莹的异能币在他掌心化为纯净的能量,被系统高效地引导、过滤,最终汇入他那不断扩张与凝实的能量回路。异能值的增长稳定而清晰,如同水银柱在无形的刻度尺上稳步攀升。
1820…1850…1880……
当最后一枚异能币的光芒彻底黯淡,化为毫无能量的粉末从指缝间滑落时,萧寒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沉静如水,却仿佛蕴含着即将喷发的火山之力。他仔细感知着体内奔腾不息的全新力量。
异能值:1880\/2000!
距离那道象征着质变的大门,仅剩最后一百二十点的差距。他能感觉到那层无形的壁垒变得更加清晰,仿佛一层坚韧的膜,阻碍着生命层次的彻底跃迁。
然而,燃料已经耗尽。
三十五枚异能币,外加之前的一些零散储备,已尽数转化为他实力的一部分。此刻,他除了身上一些不便立刻变现的材料和那点用于日常开销的杂币外,再次变得“一贫如洗”。
穷,但强大。
萧寒脸上没有任何沮丧,反而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资源本就是用来消耗以换取力量的,能将这笔横财如此高效地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异能值,已是最大化的利用。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充盈的力量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突破充满了信心。一百二十点异能值的缺口,看似不远,但到了这个阶段,每一点的增长都需要海量的能量积累。继续留在据点按部就班地吸收空气中稀薄的能量,或者完成那些报酬有限的团队任务,效率都太慢了。
他需要新的、更高效的能量来源。或许是更危险地带的独特资源,或许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猎杀。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熟悉的宿舍。这里曾是他沉淀和避风的港湾,但此刻,却隐隐感到了一种束缚。外部的压力,内部的消耗殆尽,都在无声地催促着他。
是时候了。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物品。将那些用贡献点兑换的、属于佣兵团的制式装备仔细放好。将自己的衣物、剩余的药剂、特制金属片以及那几块价值最高的5级异兽材料和一些中级浊气结晶打包成一个便于携带的行囊。
他做得一丝不苟,仿佛只是在执行一次普通的任务准备。但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再次离开这道门,或许便不会再以“血狼成员”的身份归来。
敲门声响起。
萧寒动作一顿,瞬间恢复了平时的神态,将行囊塞入床底。
“进。”
进来的是灰鼠,那个以速度见长的队员。他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影爪,队长召集,有情况!熔炉区那边,我们的人和血爪的人起了冲突,规模不小,雷顿队长让我们几个立刻过去支援!”
萧寒眼神微动。冲突升级了……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或许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契机。
“知道了。”他平静地应道,拿起靠在墙边的、属于自己的那把战刀,“我马上到。”
灰鼠点点头,匆忙转身去通知其他人。
萧寒站在房间中央,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临时的容身之所。窗外,外城永远混乱的天际线映入眼帘。
风暴已至,而他,这只蛰伏的孤狼,也将趁此风雨,潜入更深的黑暗,去完成最终的蜕变。
他推开门,身影融入走廊昏暗的光线中,步伐坚定而无声。
熔炉区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巨锤与铁砧”酒馆之外。这里是血爪格斗场势力范围内一个相对中立的场所,此刻却充满了火药味。
血狼佣兵团第三队的人,以疤脸男为首,大约七八个,正与数量相当的血爪成员对峙着。双方剑拔弩张,武器虽未完全出鞘,但手都按在兵刃上,眼神凶狠地互相瞪视。酒馆老板,一个肥胖的光头男人,擦着额头的汗,站在两拨人中间,试图说和,但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淹没。
冲突的起因似乎是因为一单原本由血狼接下的护送任务,最终却被血爪的人以更低价格撬走,双方在酒馆不期而遇,几句口角便迅速升级。
萧寒跟着灰鼠以及另外两名接到通知的队员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雷顿队长和风枪强者并未亲自前来,显然这种程度的摩擦,还不需要他们出面,但也派来了足够的人手表明态度。
“怎么回事?”疤脸男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问向己方一个脸上带伤的队员。
“疤哥,他们欺人太甚!抢了委托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那队员愤愤道。
对面,一个穿着血爪制式皮甲、脸上带着一道爪痕的汉子嗤笑一声:“价高者得,熔炉区的规矩不懂吗?没本事守住委托,就别怪别人抢食吃!”
“你他妈说什么?!”
眼看冲突就要再次爆发。
“够了!”
一声冷喝响起,并非来自疤脸男,而是来自血爪那边一个一直靠在阴影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的瘦高男人。他抬起头,眼神阴鸷,目光扫过血狼众人,尤其在萧寒身上停顿了一瞬。
“格里芬,”疤脸男显然认识这人,语气凝重了些,“管好你的人。”
被称作格里芬的瘦高男人扯了扯嘴角:“这话该我对你说。为了点蝇头小利在这里动手,值得吗?别忘了,真正的大餐还没分干净呢。”他意有所指,显然指的是猩红密藏那笔庞大的资源。
这话像一盆冷水,让双方躁动的情绪稍微降温。确实,为了一个普通护送任务彻底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反而可能被其他势力渔翁得利。
疤脸男冷哼一声,没有接话,但紧绷的肌肉略微放松。
格里芬收起匕首,站直身体:“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不过,疤脸,告诉你们雷顿队长,外城的肉就这么多,吃相太难看,容易噎着。”
说完,他挥了挥手,带着血爪的人转身离开了酒馆,毫不拖泥带水。
血狼这边的人虽然依旧愤愤不平,但见对方主动退去,也只好骂骂咧咧地收队。
“妈的,憋屈!”一个队员低声骂道。
疤脸男脸色阴沉,扫了一眼在场的队员:“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最近都给我打起精神,眼睛放亮一点!”
众人应声,三三两两地离开。
萧寒混在人群中,目光平静地扫过逐渐恢复嘈杂的酒馆,扫过外面熔炉区一如既往混乱而忙碌的街道。刚才的冲突看似平息,但那短暂对峙中弥漫的敌意和格里芬最后那句隐含威胁的话,都清晰地表明——表面的平静下,暗涌更加湍急了。
血狼已经成为焦点,任何一点摩擦都可能被放大。这里,不再是他理想的“安全区”。
他随着人群走出酒馆,却没有跟随大部队返回据点。在一个岔路口,他脚步不着痕迹地一拐,融入了一条人流稀少、堆满废弃金属零件的小巷。
他靠在冰冷的、布满铁锈的墙壁上,阴影将他大半个身子笼罩。他闭上眼睛,提升后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向四周蔓延。
五十五米范围内,熟悉的熔炉区噪音,远处血狼队员离开的脚步声和抱怨声,更远处格斗场内隐约传来的嘶吼与欢呼……没有异常的关注,没有跟踪的视线。
刚才那场规模不大、却足够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冲突,完美地掩盖了他的脱离。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金属腥味的空气,再缓缓吐出。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原般的冷静与坚定。
是时候,彻底告别了。
他没有回头,身影如同鬼魅,沿着小巷深处,向着与“狼穴”据点相反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来冲击那最后的瓶颈。
背包里,那些剩下的材料和中级浊气结晶,就是他最后的资粮。
孤狼,终将回归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