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戛然而止。
舞女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媚笑变成了煞白的惊恐，活像几尊被吓坏了的木雕。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个跪在地上，丑态百出的马丁城主身上。
李战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同样淬了毒的酒。
金杯在他指尖轻轻晃动，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妖冶的弧线，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每一秒，对马丁城主都是一场酷刑。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能感觉到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华贵的礼服，紧紧地贴在肥肉上。
这片沉默，快要把他的精神压垮了！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李战心里却在打着哈欠。
【这就完了？】
【演技不错，就是心理素质差了点，我还以为能多撑一会儿呢。】
终于，李战放下了酒杯。
金杯与桌面接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马丁城主的心上！
他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彻底崩溃，瘫软在地，几乎要散架。
“陛……陛下……”
李站抬起手，对着身后的阴影处，轻轻地挥了挥。
一道始终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正是贾诩。
他如同从阴影中走出的幽灵，无声无息，身上那股阴沉的气息，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几名玄衣卫也动了， 架起瘫软在地的马丁城主，那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在拎一只待宰的肥鸡。
“不！陛下！陛下饶命啊！我……”
马丁城主剩下的话被他自己恐惧的口水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一股骚臭味瞬间在大厅里弥漫开来。
“放肆！保护城主大人！”
大厅门口，终于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卫兵反应了过来，他们怒吼着拔出长剑，就要冲上前来。
然而，他们刚刚踏出一步。
刷！
十数道黑影同时晃动，剩下的玄衣卫如同鬼魅一般，瞬间组成了一道人墙，挡在了卫兵面前。
他们没有拔刀，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变，但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森然杀气，却让那几个卫兵如坠冰窟，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一个带头的卫兵队长色厉内荏地大吼：“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落凤城！”
没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坐在不远处，一直百无聊赖地啃着兽腿的吕布。
“呵。”
一声轻笑。
吕布甚至没站起来，只是随手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对着那卫兵队长弹了过去。
咻！
那根普通的骨头，此刻却发出了刺耳的破空声！
卫兵队长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将长剑横在胸前。
铛——！
一声巨响！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剑身传来，整个人被撞得倒飞出去，接连撞翻了三四个同伴，最后狼狈地摔在地上，手中的长剑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所有卫兵都吓傻了，他们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甚至连头都没回的魔神，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这座以贸易为主的小城，驻军本就不多，何曾见过这般恐怖的存在！
贾诩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波澜，他走到那被吓得几乎昏死过去的马丁城主面前，用一种平淡到令人发指的语气开口。
“城主大人，陛下仁慈，只是想请你换个地方，喝杯茶而已。”
“带走。”
“不……不要……”
马丁城主最后的哀嚎被堵在了喉咙里，他被玄衣卫拖着，如同拖着一条死狗，朝着大厅外走去。
他那双华贵的皮靴，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了两道清晰而又屈辱的水痕。
当夜。
落凤城的城主府，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那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
起初还有凄厉的惨叫声传出，但很快，便被噼啪作响的烈焰和轰然倒塌的梁柱声所吞没。
全城的居民都在瑟瑟发抖，无人敢出门查看，只是死死地关紧了门窗。
次日，天光微亮。
李战的车队准备出发。
城门大开，门前的景象却已天翻地覆。
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穿着崭新的城主礼服，脸色惨白，跪在最前面。
在他的身后，落凤城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富商，一个不落，黑压压地跪满了泥地。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将身上华贵的礼服抖出一阵阵波浪，额头死死地贴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缓缓驶来的王驾。
“恭送陛下——！”
当马车经过时，新城主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车队缓缓驶出城门，没有片刻停留。
走出很远，直到落凤城的轮廓都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上。
一道黑影，贴着车轮的阴影，无声地出现在了李战的马车旁。
是贾诩。
“陛下。”
他连头都没抬，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
“都干净了。”
“马丁·维斯，连同其手下所有知情者，共一百一十七人，昨夜不幸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李战没有说话，车厢里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贾诩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却也更清晰。
“那位新上任的城主，托我转告您一句话。”
“他说，维斯家族，将世世代代，铭记陛下的不杀之恩。”
【专业！】
【这就叫他妈的专业！】
李战心里爽翻了天。
【文和这活儿干的，干净！利落！杀鸡儆猴，效果直接拉满！】
【我看后面谁还敢跟老子玩这套阴的！】
马车里，郭嘉轻摇羽扇，掀开车帘的一角，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已经快要变成小黑点的落凤城轮廓。
他嘴角的弧度，翘得意味深长。
“陛下。”
郭嘉放下车帘，转过头来。
“这杯‘敬酒’，咱们算是喝完了。”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醉意的眸子，此刻却清明得吓人。
“就是不知道，后面这路上，还有多少更烈的‘罚酒’，正排着队等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