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绥军的态度转变来的猝不及防。
前一天还在声泪俱下的陈情悲泣，后一天已经催着在协议上签字了。
这一度让常大用怀疑自己是不是带错了协议模板。
仔细检查了多次以后，才确定自己没有犯低级错误。
不过当场签字当然是不行的。
即便是同意了，也得把方案上会决议。
走完流程以后才能正式签署改制归建协议。
这样才是无可指摘的有效文件。
袁平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有点儿懵，不过这是大好事儿，应该高兴才对。
“王老，黄长官，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人家这么大气，我们也不能被人说闲话。”
“只要大局不失，些许小事儿，不必太过争执。”
“晋绥事了，还要给察省带个好头。”
袁平的最后一句话，打消了王源松和黄雍的其他想法。
是啊，晋绥的事儿解决了，后面还有个更独立的察省呢！
如果由此扩展，新省怎么办？蒙省怎么办？鲁省怎么办？川省怎么办？
对晋绥逼迫过甚，相应的就会增加后面省份的解决难度。
所以两人也不再纠结，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在三个主要人物达成一致以后，关于归建方案的修订版很快就到了上会讨论的阶段。
5月10日，中都和晋省，绥省分别签订《中晋改制归建一体化方案》和《中绥改制归建一体化方案》。
方案规定，原晋绥驻军人，根据双向自愿原则，选择加入漫平保安团。
在晋省以运城为驻地设置漫平保安团第三十三团，晋城设置保安三十四团，长治设置保安三十五团，吕梁设置保安三十六团，娘子关设置保安三十七团，晋中设置保安三十八团，太原设置保安三十九团，五台设置保安四十团，朔州设置保安四十一团，大同设置保安四十二团。
另在绥省集宁设置保安四十三团，归绥设置保安四十四团，包头设置保安四十五团，五原设置保安四十六团，伊克昭设置保安四十七团。
所增设的15个保安团，总编制人，不光囊括覆盖了原晋绥军人数，还要从其他地方选调不少军官教官。
而晋绥军中选择转业的部分，会由漫平保安团统一招募。
原晋绥军普通士兵在经过混编重组后，会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重新训练期，以适应漫平保安团的全新制度。
原晋绥军所有军官，集中到中都各部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习进修。
考核合格者，分配到漫平保安团系统内异地挂职，根据实际表现相继分配对应岗位。
如果选择转业安置者，可在地方探察系统或治安机动系统降级留用。
除了晋绥军的改制，晋绥两省地方行政系统也和中都打通对接。
相应级别官员，接受中都内政署的全域调动任职。
相应的，原本地方设置的临时机构，一体废除。
面对如此重大的革新，托底的是中都试行的地区分级薪酬制度。
除了中直隶全部为一二三类地区以外，晋省首府太原和主要城市运城被定级为二级城市，其他为三级四级地区。
而绥省除了首府归绥为二级城市外，其他地区为三级四级五级地区。
核定原则就是在原有基础上，适当上浮。
只是有的地区的薪酬基数上浮的格外多了些。
另外，漫平公司和其他中都财团，将在本年度增加晋省投资额度万元。
增加绥省投资额度5000万元。
全面取消各省边界厘金，统一地方税收制度。
完成基础教育教材的逐步改换，建立完善的户籍人口管理档案。
……
庆祝晚宴结束后，晋绥两省考察团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抱头痛哭。
只是哭的内容就见仁见智了。
原晋绥军高级将领们，应该算是其中最失意的一群人。
以往统领数万大军的将军，如今连个漫平保安团的混合镇长官都不可得。
只是军事上的势弱，是改制的先决性条件，形势比人强，也是无可奈何。
“好了，都别哭丧着脸了！”
“相比于东北军，这个条件已经是难得的优厚了。”
“不管最后怎么安置，大家的薪酬待遇都只增不减。”
“想继续带兵，那就好好表现，没有人会放着人才不用的。”
钱西安给部下们的安慰也只有如此了。
要说损失，他自己才是最大的。
从晋省土皇帝，变成了一个具有较大影响力的行政官员，其中滋味，难以言表。
至于中都给他开出的条件，是到中都任副总执兼中直隶督军司令部司令。
这让他有些犹豫。
对于调离晋省，他早有预期。
但真到了这一步，他又迟迟不愿意下定决心。
他对晋省的感情外人无法理解。
想起袁平和他的谈话，钱西安对于这个年轻人又有了新的认知。
“钱司令，军政要务，能和你相提并论者，天下间少有几人。”
“如今北方勘定，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
“副总执可以参与全域政务，督军司令可以梳理各地军务。”
“我知道司令对晋省有感情，割舍不下。”
“但换个角度想，钱司令觉得是一个晋省总长能为晋省带来的好处多呢？还是副总执更能争取晋省权益？”
“如果钱司令坚持回晋省，我保证不会有人阻拦。”
“但我个人是真心希望钱司令的施政能力，可以惠及更多地方！”
钱西安想留在晋省，但留在晋省又能怎么样呢。
军权已失，即便还有影响力，他还能再扯旗造反不成？
中都一行，已经彻底打消了他军事对抗的心思。
光是一个晋省总长，对于钱西安的身份来说，简直可以算是自我放逐了。
其实他最想要的搭配是执政院副总执加晋省总长。
这样面子里子都能保住。
但袁平显然不会给他如此奢望。
要想回晋省就要接受心理上的落差。
要想保持体面，就必须离开晋省。
第二天一早，袁平来到钱西安处拜访。
不等钱西安给出自己的答案，袁平就抢先说道：
“钱司令，我对和你在中都共事是充满期待的！”
“王总执年纪大了，现在精力一天不如一天。”
“执政院里没有一个有威望，有能力的前辈镇着，我们这些年轻人空落落的，实在是心里没底。”
“您就是在中都撑撑场子，我们干起工作来，也是踏实的多。”
袁平这话说的客气，还是一心劝他留下来。
只是这次钱西安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王源松的身体状况并不是个秘密。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能视事了。
到时候新任总执人选是谁？
黄雍？还是袁平？
亦或者是另外两个挂职副总执？
如果是以前，钱西安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既然袁平当面提及，那就不会空穴来风。
这是试探也是承诺。
“说什么前辈啊！我也就是虚活了几岁，执政院的长者可不在少数。”
“不说其他人，察省基山总长以前就是总执，请他回来岂不是恰如其分？”
钱西安可不是吃饼的人，虽然袁平的承诺还是比较可信的。
但要说非钱西安莫属，那就是纯扯了。
“基山总长当然是个好人选，可惜，他现在是一心扑在抗战同盟军上，奔赴国难，可敬可悯，不愿回来也是遗憾啊！”
袁平摇着头遗憾的说道。
你就放心吧，谁回来他都不会回来。
作为前任，只有留在记忆里的，才是最美好的。
要是突然杀到眼前，那不是惊喜，是惊吓。
“唉！”
“可惜我不能像基山司令那样拼杀疆场了！”
“也罢，我就先在中都支应一段儿时间，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归晋造福乡梓。”
“我们先说定了，到时候不可再妄自挽留！”
见他愿意留下来，袁平当然是一口应承。
一老一少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