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战区 · 虚空前线 · 归途战舰上。
“嘶……”
随着一声轻微的抽气声，凌尘赤裸的上半身微微一颤。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亘在他的左肩，那是刚才斩杀一头返虚初期虚空君王时留下的。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流出，而是附着着顽固的灰色虚空法则，正在不断侵蚀他的血肉。
“忍着点，大英雄。”
墨染芳心坐在他对面，手中的万物生笔尖饱蘸浓墨。她神情专注，像是在完成一副精细的工笔画。
随着笔尖落下，黑色的墨汁并没有染黑皮肤，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小的符文锁链，将那些灰色的虚空法则一点点“涂改”成正常的血肉。
【画道 · 改写现实】
“好了。”
墨染芳心收笔，看着那道迅速愈合的伤疤，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笔尖：
“这可是我家老头子珍藏的‘天河星砂墨’，一滴就得炼化一条灵河。为了给你补这块肉，我亏大了。”
凌尘披上黑色的军服，活动了一下肩膀，虽然还是有些僵硬，但已经不影响拔刀了。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在战术终端上操作了几下。
【滴——！转账成功。】
【战功：-50,000】
“够了吗？”凌尘冷冷问道。
墨染芳心看着入账提示，眼睛笑成了月牙：
“哎呀，凌大军士长就是爽快。下次受伤记得还找我，给你打九八折。”
凌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明明是墨染家的大小姐，富可敌国，却偏偏是个财迷。
……
第七特战司 · 驻地营区。
刚下战舰，凌尘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往日的营区，虽然也是肃杀整齐，但士兵们手中的武器都是清一色的银白色制式流线型，充满了一种精密的美感。
但今天……
凌尘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在一队正在巡逻的化神期（校尉级）士兵身上。
这群士兵背上背着的，不再是轻便的灵能步枪，而是一个个傻大黑粗、焊点都没磨平的巨大金属匣子（公输琢的魔改千机炮）。
有些士兵的腰带上，还挂着几个绿油油、看着就像毒药的瓶子（柳清瑶的修罗散）。
整个画风突变，仿佛一群精锐的未来战士，突然变成了捡破烂的土匪。
“这是什么？”
凌尘皱起眉头，指着那队士兵，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
“后勤部疯了吗？哪来这么多破铜烂铁？就算是二手货回收，也不至于做工粗糙成这样吧？这也配叫法宝？”
在他眼里，这种没有经过天工司精密校准、甚至连符文都画歪了的东西，简直就是工业垃圾，是对“军械”二字的侮辱。
“哎，别这么武断嘛。”
墨染芳心却凑了过来，她用那双能看透本质的“画眼”扫了一下那些粗糙的装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呀，就是太讲究‘形式美’了，不懂真正的炼器。”
她指着那个黑匣子：
“你看那个结构，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它舍弃了所有防御和稳定模块，把所有的能量都堆在了**‘射速’和‘爆发’**上。”
“在近距离遭遇战里，这玩意儿能在一息之内把一只同阶虚空兽打成筛子。比你那死贵的制式步枪实用多了。”
“实用？”
凌尘冷哼一声：“容易炸膛的实用？”
他正准备叫住那队士兵，训斥一番军容军纪。
然而，风中传来的几句窃窃私语，却让他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那几个化神期的老兵并没有发现长官就在身后，正凑在一起兴奋地交流着使用心得：
“哎，老张，你这炮是在那个‘杂货铺’买的吧？”
“那必须的！昨晚刚抢到的货！才50点战功！便宜得我想哭！”
“我跟你说，这玩意儿虽然烫手，但威力真猛！昨天我一梭子下去，直接干爆了一只暴君的头！爽翻了！”
“是啊，那家店太良心了。听说那个老板……好像很有背景？”
“嘘！小声点！”
另一个士兵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还左右看了看：
“我听巡逻队的黑虎队长说了，那是咱们凌尘长官亲自批准的‘秘密实验项目’！”
“凌长官是为了体恤咱们这些一线兄弟，特意搞出来的‘平价军火’！”
“真的？！”
“千真万确！你想啊，要是没凌长官点头，那种违禁品敢在黑市卖得这么火？早被查封了！”
“天呐……凌长官虽然平时脸臭，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心疼我们！我太感动了！”
……
咔嚓。
凌尘脚下的合金地板，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站在原地，那张终年冷若冰霜的俊脸，此刻出现了一丝极其精彩的抽搐。
那种感觉，就像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秘密实验项目？
体恤下属？
我批准的？
凌尘缓缓转过头，看向旁边笑得直不起腰的墨染芳心，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名字：
“秦、衡……”
除了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奸商，没人能编出这种瞎话，也没人敢拿他的名号去当挡箭牌。
“哈哈哈哈……”
墨染芳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拍着凌尘僵硬的肩膀：
“恭喜你啊，凌大善人。看来你在基层士兵心目中的形象，变得‘高大伟岸’了不少呢。”
凌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想要拔刀去砍人的冲动。
但他并没有真的发火。
因为他看着那几个士兵脸上兴奋、自信的笑容——那种拥有了保命底牌后的安心感，是天策府那些昂贵装备给不了的。
“罢了。”
凌尘松开拳头，冷哼一声，转身向指挥塔走去，披风甩得飞起：
“既然用了我的名头，那就别给我丢人。”
“传令下去！这周的考核难度加倍！”
“我倒要看看，用了这些‘破铜烂铁’，他们的战斗力是不是真的涨了！”
墨染芳心看着他别扭的背影，笑意更浓了。
这算是……默许了吗？
看来，那群来自东域的“乡巴佬”，不仅活下来了，还真的开始在这个钢铁丛林里，扎下了一根带刺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