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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逆枢者 > 第98章 丹落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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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龟潭的水面泛着青黑,本是深潭该有的幽寂,此刻却翻涌如沸。层层水纹里突然腾起一簇清光,似有活物裹着月华破出水面,“啪”地溅起三尺水花。那清光在半空划出一道银弧,最终坠落在少年脚边——正是玄龟道君苦守三百年的命灯,玄龟丹。

“成了!”铁战的机械臂重重捶在石上,震得九窍战枢残件发出嗡鸣。他喉间溢出粗重喘息,眼尾的刀疤随着表情抽动,倒比潭水更显激荡。

玄龟道君佝偻的脊背缓缓舒展,枯树皮般的手掌抚过龟甲。背甲上青褐相间的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像是被春风唤醒的藤蔓,哪还有半分被黑枢侵蚀时的阴鸷?那时节这龟甲硬得像块玄铁,纹路里爬满暗紫的毒斑,如今却温软得能触到皮下血脉的跳动。他弯腰拾起丹丸,指节因激动微微发颤,掌心托着递向烛九溟:“小友,这是我守了三百年的命灯。原想化形后护一方水域太平,谁料反成了天工府吸寿的饵。如今枢器已毁,便送与你——去毁了那害苦众生的邪枢!”

烛九溟垂眸望着掌心里的丹丸。幽青色的丹体流转着细若游丝的金纹,像极了玄龟潭底夜明珠的光晕。他体内圣骨突然发烫,自丹田升起一股热流,顺着经脉直窜至掌心,与丹丸灵气撞出细碎的震颤。正要伸手接,身侧忽有极轻的“窸窣”声——是苏婉儿的药囊。

转头望去,那穿月白裙的姑娘正捏着半袋枢毒清,指尖微微松开。淡紫色的药粉如雾霭般飘向空中,却有小半漏在老者脚边。潭边湿地本是青灰色,此刻被药粉晕开一片浅紫,像极了春末山坡上的薰衣草田。苏婉儿抬眼与他对视,眼尾轻轻一挑——这是两人前日在破庙烤火时约定的暗号:她故意撒漏药粉引玄龟道君注意,他趁机近身查探老者后颈是否还有黑枢余毒。

“苏姑娘这药粉,倒是比我玄龟潭的雾还细。”玄龟道君果然低头,目光扫过脚边紫雾。他枯瘦的唇角扬起抹淡笑,龟甲在晨风中发出细碎的轻响。

便是此刻!烛九溟足尖点地,身影如狸猫般欺近。他掌心圣骨泛起淡淡金光,那是上古圣族血脉觉醒的征兆。指尖触到老者后颈三寸处时,心尖猛地一跳——从前此处被黑枢侵蚀,摸上去像块结了冰的顽石,此刻却软得像新剥的莲子,温温热热的,再无半分硌手的黑纹。他朝苏婉儿颔首,后者这才将药囊系紧,眼底那丝紧绷的弦“啪”地断开,化作一抹极淡的释然。

“当年我卖的‘长寿心丹’...”铁战突然攥紧九窍战枢残件,机械臂关节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他喉结滚动如石坠深潭,声音里浸着淬骨的痛:“那药本是用玄龟血、千年茯苓炼的补元丹,谁料天工府竟在丹中掺了黑枢粉!我卖药时只道是助妖修化形,哪里晓得这是给他们的锁魂枢打根基!三百年前那批买丹的妖修,怕都和道君一般,成了天工府的血库。”

玄龟道君将玄龟丹塞进烛九溟掌心,指腹重重压了压少年发烫的手背。他的手背上还留着被黑枢侵蚀时的疤痕,此刻却因气血畅通而泛着淡红:“不怪你,怪只怪我贪心。化形大劫在前,见有人递来‘机缘’,便忘了‘天上掉的不是馅饼,是索命钩’。”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喉间溢出哽咽,抬袖擦去眼角未干的泪,又拍了拍铁战的机械臂,“倒是你这灵枢师,能看清自己造的孽,比那些藏在幕后的天工老鬼强上百倍。”

潭边金雾渐散。晨风吹开最后一缕雾气,晨光顺着山坳斜斜洒下,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玄龟丹在烛九溟掌心泛起暖光,与他腕间圣骨上的图腾交相辉映——那图腾是只衔着火种的凤凰,此刻竟似活了般,尾羽的金纹随着丹光轻轻颤动。

苏婉儿蹲下身,指尖沾起脚边残留的枢毒清。淡紫药粉落在她白玉般的掌心里,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她低声道:“这半袋药粉,且留着给北域寒渊的妖修。天工府的血枢,怕是比这玄龟潭的更狠。”说着抬眼望向东方,晨光穿透雾霭,在她眼睫上镀了层金边,“该走了。玄机子的‘万灵归一大阵’,等不得。”

烛九溟握紧玄龟丹,指节因用力泛白。丹丸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血脉,混着圣骨的热,在体内烧出团火。他望向玄龟道君——老者正弯腰用龟甲拨弄潭边的碎石,背甲上的青褐纹路在晨光里泛着暖光,那是活物该有的颜色,像极了山脚下老槐树皮的纹路。

“道君可愿同去?”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天工府的血枢,不是一两个潭能填的。”

玄龟道君直起腰,龟甲撞得碎石叮当响。他望着三人背上的行囊:烛九溟的是青布裹的,边角磨得发白;苏婉儿的是湘绣药囊,绣着并蒂莲;铁战的最沉,装着拆解枢器的工具。又望了望自己重新红润的手背——从前这双手连端碗水都抖,如今却能稳稳托住龟甲。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潭边芦苇簌簌落:“好!我这把老骨头,正愁没处撒这把子热乎气!”说罢振袖一拂,潭水溅起三尺高,水珠在晨光里折射出七色彩虹,“且等我唤来玄龟卫,把潭底剩下的黑枢渣子全刨出来——省得它们再祸害人!”

晨光里,四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落在泛着金蓝的潭面上。铁战摸着机械臂上退去的黑纹,那纹路从前像条毒蛇,此刻却淡得只剩浅灰。他忽然低笑,笑声里带着几分释然:“从前总道灵枢是利器,今日才知...人心若正,血肉比枢器更利。”转头看向烛九溟掌心的玄龟丹,眼底泛起温色,“这丹,该叫‘醒魂丹’才是。”

苏婉儿将最后半袋枢毒清收入药囊,系绳时故意松了半分。山风掠过潭边,带起几星药粉,飘飘荡荡飞向远处山林。那里,正有玄龟卫的青鸾振翅而来。青鸾尾羽沾着晨露,爪间攥着染血的符纸,血字未干,在晨光里泛着暗褐:“北域寒渊血枢现世”。

“道君,青鸾传信了!”铁战指着天空。玄龟道君眯眼望了片刻,龟甲上的纹路突然亮如星火——那是妖修御使灵宠的暗号。青鸾掠过众人头顶时,符纸“唰”地落在玄龟道君脚边。他拾起展开,看罢抬头时,眼角的笑纹更深了:“北域寒渊的血枢,比我这潭里的大了十倍。小友,咱们这就启程?”

烛九溟将玄龟丹收入怀中,圣骨的热与丹丸的暖在胸口交融。他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又望了望身侧三人:苏婉儿正将药囊系在腰间,发梢沾着潭水;铁战在调试机械臂,指尖敲出轻快的节奏;玄龟道君已变回本体,巨大的龟甲上驮着行囊,青褐纹路在阳光下流转如活物。

“启程。”他说。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投入深潭,在众人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山风卷着晨雾掠过,吹得潭边芦苇沙沙作响。远处传来青鸾清越的啼鸣,像是在应和这场即将启程的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