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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逆枢者 > 第65章 雷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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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石门“轰”地闭合时,山风裹着铁锈味的雷云正从天际翻涌而下。苏婉儿步出石穴,玄色裙裾被风卷得猎猎作响,仰头时发梢忽如银针倒竖——那是紫电在云层里攒动,将空气中的灵气都激得癫狂。她指尖下意识掐住腕间艾草香囊,绣着云纹的青布囊此刻正微微发烫,贴着皮肤的温度像极了玄黄林老根临终前替她系上时的手温。

“每月十六的天罚雷,专劈天地间的异常。”她拽住身侧男子的衣袖,力道重得几乎要扯破锦缎,“你这玄牝禁体引动圣骨传承,早成了天地眼里的刺儿。”山风灌进喉咙,话音里裹着碎冰似的凉意。

被拽住的男子却似未觉,烛九溟解了外袍搭在臂弯,露出劲瘦的脊背。后颈淡青的图腾随着雷暴逼近,正从皮肤下渗出金芒,像条被惊醒的金鳞蛇,顺着脊椎往肩头游窜。他望着云层里忽明忽暗的紫电,喉间溢出闷笑,声线里浸着雷火淬炼过的灼热:“好得很,《吞雷淬体》正愁没雷试。”

话音未落,西南方向传来金属撕裂空气的尖啸,像铁锥刮过耳膜。苏婉儿瞳孔骤缩——那是飞虎枢特有的轰鸣,机心阁以玄铁铸翼,每片羽翅都刻着破风诀,飞时必带此声。果不其然,三息后,一架玄铁铸就的飞舟破云而出,舟身因急行泛着冷白的光,舟首“机心阁”三个鎏金大字被雷光照得刺眼,舱门处立着个白衣修士,广袖无风自动,手中半块青铜算盘正随着他拨弄算珠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烛九溟。”那修士抬眼时,目中寒芒比雷暴更烈,“玄牝禁体?倒真叫你撞出条活路。可血肉再硬,硬得过我的算丹枢?”他屈指一弹,算盘上一粒拇指大的金珠飞入云间,金珠所过之处,云层竟被犁出条透明的轨迹,“我已算出你吞雷时的破绽,三息后雷劈左肩,七息后雷贯涌泉——”

“凌千机!”苏婉儿腰间药囊“唰”地绽开,那是她用玄龟皮缝制的,内层衬着青麻,此刻数十枚避雷丹如暴雨般激射而出。丹丸触到飞舟玄铁的刹那炸开,青雾裹着雷纹草的焦香与磁石的腥气弥漫,将算丹枢推演的轨迹搅成乱麻。她鬓边银簪被雷风掀得乱晃,声音却比平日更清亮:“古医有云,天地无常数,你那破铜盘也算不准人心!”

凌千机袖中算盘“咔”地崩裂一枚算珠,青铜碎屑溅在他白衣上,染出几点暗褐。他望着下方被药雾笼罩的二人,指尖在舟舷刻下“变”字,刻痕里渗出暗红血珠——那是他以指为刃,将本命精血融入枢机。“且看你能搅多久。”他抬袖擦去嘴角血渍,冷笑时眼尾细纹里浸着冰碴,“等雷暴最盛时,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血肉硬,还是我的弑雷枢硬。”

飞虎枢振翅拔高,玄铁羽翅拍散云层,转眼隐入雷幕。苏婉儿抹了把额角冷汗,指尖沾了药粉,在脸上蹭出道青痕。她转身从药囊最深处摸出枚雷纹更密的丹丸,那处内层衬着素绸,是她专门用来藏紧要丹药的。“这是改良过的避雷丹,磁石分量加了三成。”她将丹丸递过去时,指节还在轻颤,“你吞雷时,雷劲会顺着血脉游走,这丹能替你定住七经八脉。”

烛九溟接过丹丸,却不急于入口。他望着苏婉儿发间沾的药屑,那是方才甩药囊时震落的雷纹草碎末,在她乌发间像撒了把星子。又想起方才她甩药囊时的利落——明明前日替他治伤时,捏药杵的手还在抖。他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雷风扯乱的发绳,素色发绳打了个松松的结,被风掀得歪在耳后。“你总说古医是草叶丹丸,可我看,古医是人心。”他指腹擦过她耳尖被冻得泛红的皮肤,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

远处雷云突然炸响,紫电如银蛇般劈向山巅,炸得崖边老松断成两截。烛九溟仰头望雷,背骨处的图腾因雷威彻底苏醒,金纹顺着脊椎爬满全身,在晨光里映出半透明的圣影——那是圣骨传承觉醒的征兆,影中可见古修士持剑引雷的轮廓。他将避雷丹抛入口中,丹香在喉间化开,带着磁石的腥与雷纹草的苦。对苏婉儿笑道:“你守着古医的草叶,我去守这血肉的雷。”

话音未落,他已迎着劈下的紫电跃向山巅。风掠过耳畔时,他听见苏婉儿在身后喊:“当心涌泉穴!”尾音被雷暴撕成碎片;又听见凌千机的算珠声从云间传来:“第二雷劈右肋!”可这些都被雷暴的轰鸣盖过了。他只觉周身血脉沸腾,每寸肌肉都在欢呼——原来这才是血肉该有的活法,不是被灵枢困在铜壳里,而是站在雷暴中央,与天地对轰。

山巅的紫电劈下时,烛九溟张开双臂。金纹在皮肤上流转成古体“修”字图腾,雷劲劈在肩头的刹那,他闷哼一声,肩骨发出“咔”的轻响,却在金纹游走间重新归位。第二道紫电紧随其后,直贯右肋,他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竟觉得比避雷丹的苦更痛快。第三道雷劈向涌泉穴时,他足尖点地,借力跃起,雷劲擦着脚底劈入山石,炸得碎石纷飞。

他望着云间若隐若现的飞虎枢,对着苍天吼道:“灵枢!听血肉的轰鸣!”这一吼,震得山巅碎石如暴雨倾盆;这一吼,惊得雷暴都缓了半息,紫电在半空凝滞成银网;这一吼,让躲在云后的凌千机握算盘的手,第一次有了颤意——他分明算出烛九溟会在第七息被雷贯涌泉,可那道身影偏生踏着雷火,在算盘推演的死局里走出条生路。

苏婉儿站在山脚望着那道被雷光照亮的身影,雷火在他周身流转,将他的轮廓镀成金边。她忽然想起无垢残魂说的“血肉是天地的破绽”——从前只当是说肉身脆弱易损,此刻才明白,这破绽不是脆弱,是生机。当血肉敢与雷暴对撞,当人心敢与灵枢争路,这天地,便永远有新的活法。

雷云更浓了,紫电更密了,仿佛要将整座山都烧成劫灰。但山巅那道金纹裹着的身影,却站得更直了。他的衣襟被雷火烧成碎帛,露出精壮的胸膛,每道伤口都在渗血,却又在金纹游走间结痂。他仰头望着劈下的紫电,嘴角扯出狂放的笑,像头被唤醒的上古凶兽,正用血肉之躯,撕咬着天地设下的牢笼。

凌千机在云间握紧算盘,半块青铜硌得掌心生疼。他望着下方那个被雷劈得遍体鳞伤却始终不倒的身影,忽然想起机心阁典籍里的话:“天地忌全,故设破绽。”从前只道破绽是灵枢可乘之机,此刻才懂,这破绽原是留给血肉的——当人心不屈,当血肉不甘,再精密的算丹枢,也算不准那缕不肯低头的魂。

山风卷着雷纹草的香气掠过苏婉儿鼻尖,她望着山巅的身影,忽然笑了。她摸出腰间艾草香囊,放在唇边轻吻——老根说过,艾草性温,能镇百邪。此刻她才明白,真正镇住天地劫数的,从来不是草叶丹丸,是人心底那团不肯熄灭的火。

紫电仍在劈落,可山巅那道身影,已在雷火里站成了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