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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逆枢者 > 第46章 毒蜈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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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的泥沼里,蜈王碎裂的甲壳还沾着暗紫毒液,在昏沉的毒雾里泛着幽光。烛九溟的拳头还滴着黑血,刚震碎那蜈王头颅的余威未散,脚边却传来细碎的响动——被他劈成数段的蜈虫残肢,竟在腐泥里簌簌颤动起来。

嗤——

断肢上的千足虽折,可那根比钢针还利的毒刺仍凝着紫液,顺着泥缝蜿蜒如活物,直往苏婉儿素白的绣鞋爬去。她正低头整理被腐泥溅脏的药箱,未察觉危险逼近。烛九溟瞳孔微缩,玄牝禁体运转间,足尖已裹着青铜光泽重重碾下。

腐泥混着蜈虫碎肉飞溅,断肢在他脚下成了齑粉。可这一踏却似惊了蛰伏的蛇群,沼泽深处陡然响起咔嗒咔嗒的甲壳摩擦声,像无数铁齿在啃噬腐木。烛九溟侧耳细听,那声响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传来,越逼越近——原是被打散的蜈群残部,竟未退去!

苏婉儿退至他身侧,指尖在乌木药箱里翻飞。药箱内层铺着玄黄林的云草,分门别类搁着金疮散、避瘴丹,还有用冰蚕线串起的银针。她素白袖口沾了块腐泥,像泼在宣纸上的墨点,却顾不得擦拭,只抽出三枚三寸长的银针,逆着针尾红绳插入泥中:玄黄古医有术,以毒引毒!

话音未落,银针尖突然泛起幽青光芒,如三盏小灯扎进腐土。那些本要扑向两人的毒蜈似被无形绳索牵引,毒刺扎进泥里,紫液顺着针孔渗下去,黑泥竟慢慢染成靛青。苏婉儿额角渗出细汗,轻声解释:引毒入泥之法,是借银针为渠,将蜈毒导入土脉,化凶为钝。

烛九溟却没接话。他望着四面八方涌来的蜈群,青铜色的皮肤泛起更亮的光泽——玄牝禁体运转至第三重,连眉骨都笼上了层金属般的冷光。为首的蜈虫张着钳牙扑来,毒刺扎进他掌心,却像戳在青铜镜上,只擦出星点火星。他咧嘴一笑,拳头带起腐泥风势,击碎当头蜈虫的甲壳,黑血溅在身上,竟被皮肤吸收,肌肉鼓胀几分,臂骨发出轻响。

好个愈战愈勇!苏婉儿见他拳风所过之处,蜈甲碎裂声连成一片,眼底闪过欣慰。可这欣慰刚浮起,便被惊色取代——毒雾不知何时浓得化不开,青灰里翻涌着暗红,像泼了血的棉絮。她先前撒下的避瘴散本在身周笼着团青雾,此刻却如被蚕食的薄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

婉儿?烛九溟察觉她异样,反手拍飞两只蜈虫,转头问道。

苏婉儿伸手接住一缕毒雾,指尖刚触到雾气,便传来灼痛,皮肤瞬间泛起红痕:腐毒比先前烈了三倍!她咬牙从竹篮里摸出最后几个药囊——那是用玄黄林韧草编织的,韧草自带清香,本可抗寻常腐毒。不想囊边才触到毒雾,便一声碳化,露出内里金黄的辟毒散,散末刚沾雾就冒起青烟。

她心头一沉。玄黄林韧草连三阶火蟾的毒焰都能抗半刻,如今却被这腐毒蚀成飞灰,鳄妖的毒怕是能蚀金化玉!

退不得。烛九溟抹了把脸上的蜈血,反手将她拉至身后。他能清晰听见沼泽深处传来的水浪声,比先前更急更沉,似有庞然大物正破开深潭,搅得潭底腐泥翻涌。毒雾里浮起的黑影逐渐清晰——青灰色鳄背泛着冷光,每片鳞甲都有半人高,鳞缝间渗出的腐毒,正将周围毒雾染得更浓,连空气都泛着腥甜的腐味。

背靠背。苏婉儿将药箱背带在腰间系紧,摸出最后一把银针。针尾红绳已有些磨损,是她用了三年的九玄针我护你后心,你挡正面。她声音轻,却像淬了钢的剑。

烛九溟应了声,玄牝禁体运转至极致。脊椎骨节发出金石之鸣,仿佛有青铜锁链在体内绷直。两人呼吸相闻间,鳄妖的嘶吼穿透毒雾——那声音粗哑如裂帛,带着三分痛、七分恨,震得脚边腐泥簌簌发抖。苏婉儿耳膜生疼,却强撑着将银针分插在两人脚边,青芒连成小阵,暂时阻了些腐毒。

腐毒漫过避瘴散的青雾,在两人脚边蚀出焦黑痕迹,像条张着嘴的毒蛇,正缓缓吞噬他们的立足之地。烛九溟望着越来越近的鳄背阴影,掌心因兴奋而微颤——自玄牝禁体觉醒以来,他从未如此痛快地与天地凶物相搏。灵枢宗那欺人太甚的飞舟他能硬扛,这毒瘴里的鳄妖...未必不能斩!

苏婉儿握紧银针,目光落在他泛着青铜光泽的脊背上。世人都说玄牝禁体是废体,说他修炼时如万蚁噬骨,说他这辈子都成不了气候。可此刻,他的脊背挺得比玄黄林的千年古松还直,皮肤下跳动的血脉像燃烧的青铜流火,哪里是废体?分明是块被尘泥掩了千年的璞玉,在血与毒里,正渐显锋芒。

鳄背的阴影笼罩头顶时,两人同时屏息。苏婉儿能听见烛九溟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像擂在战鼓上的重锤;烛九溟能闻到苏婉儿发间的药香,混着腐毒的腥气,竟比灵枢宗的百花酿还醉人。

吼——

鳄妖的嘶吼震得毒雾翻涌,青灰色鳞甲上的腐毒如瀑布般倾泻。烛九溟瞳孔缩成针尖,玄牝禁体运转到第四重!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青铜纹路,似古鼎上的饕餮纹,连眉骨都凸起半寸,整个人像座活的青铜战神。他迎着鳄妖扑来的巨爪,一拳轰出——拳风带起的气浪竟将周围毒雾撕开条裂缝,露出鳄妖血盆大口中的尖牙。

苏婉儿在他身后银针连弹,三枚银针分别刺向鳄妖左眼、喉管、腹下软甲。那是玄黄古医的破毒三刺,专挑妖物最脆弱处。银针没入鳞甲时,鳄妖发出更凄厉的嘶吼,腥血混着腐毒喷溅,将两人身周的腐泥蚀出深坑。

烛九溟大喝一声,乘势欺身而上。鳄妖左爪扫来,他不躲不避,硬接一爪——青铜皮肤与鳞甲相击,迸出火星,却连道白痕都没留下。反倒是鳄妖爪心被震得发麻,鳞片地裂开道细缝。

苏婉儿见此,眼底闪过惊喜。她早看出玄牝禁体的特殊——越是凶险的毒、越是猛烈的击,越能激发这体质的潜力。先前那些说玄牝禁体是废体的,怕都是没见过它在血毒里淬炼的模样。

鳄妖吃痛,尾椎一摆,扫起半人高的泥浪。烛九溟旋身将苏婉儿护在怀里,泥浪打在他背上,竟被青铜皮肤弹开,反溅得鳄妖自己一头一脸。它暴怒之下,张开巨口喷出腐毒雾团——那雾团呈紫黑色,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能蚀穿。

苏婉儿脸色骤变,急道:闭气!可话音未落,腐毒已到眼前。烛九溟玄牝禁体运转到极致,连鼻腔都泛起青铜光泽,腐毒喷在脸上,只留下些许焦痕,转瞬便被皮肤吸收。他反借这股冲力,纵身跃上鳄妖头颅,双拳如擂鼓般砸下。

咔嚓!

鳄妖头顶鳞甲碎裂,腥血溅了烛九溟满头满脸。他却笑得更狂,指节扣住碎裂的鳞甲,借力将鳄妖头颅往泥里按:先前被你毒雾压得难受,今日便让你也尝尝被压的滋味!

苏婉儿在下方银针连射,专挑鳄妖四肢关节。每刺中一处,鳄妖便发出哀鸣,挣扎的力道弱几分。两人配合无间,一个在上方压制,一个在下方牵制,竟将这凶名远播的鳄妖渐渐逼入绝境。

毒瘴原的风卷着腐泥掠过,吹开两人额前湿发。烛九溟望着身下逐渐没了动静的鳄妖,又转头看向苏婉儿——她素白裙角沾了泥,发间银针却依旧齐整,眼底的光比毒雾里的星子还亮。

这玄牝禁体,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声音里带着笑意,倒真没白生。

苏婉儿也笑,指尖的银针还滴着鳄妖的血:本就是块好玉,不过需要血与毒来磨。

鳄背的阴影终于消散时,毒瘴原的毒雾竟淡了几分。两人望着满地蜈虫残肢与鳄妖尸体,只觉浑身说不出的痛快。先前那些危机四伏的时刻,那些毒雾里的生死相搏,此刻都成了淬炼筋骨的火,将他们的道心炼得更坚。

毒瘴原的危机,在蜈虫残涌与鳄妖逼近间翻涌成的滔天大浪,终是被这对少年少女,以血为帆、以勇为桨,破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