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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科幻小说 > 梦里花落知多少重生纪 > 第15章 蒲公英没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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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岚站在空无一人的讲台前,赵振邦信里的那两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像一声沉闷而坚定的回音。

散场的人群带走了喧闹,只留下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和淡淡的书页油墨味。

她收拾着讲稿,目光无意间扫过桌面,发现多了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本非常陈旧的笔记本,牛皮纸封面已经被摩挲得光滑发亮,边角卷翘。

她疑惑地拿起,翻开第一页,一排刚劲有力的钢笔字映入眼帘:“代号‘听风者’第37号观察员——周晚晴转交。”

林岚的心跳漏了一拍。

周晚晴,市档案馆那位总是笑眯眯、说话轻声细语的前辈,半年前刚办了退休。

她从未听过什么“听风者”的代号。

她压下心中的惊疑,继续往下翻。

笔记本里没有文字,全是密密麻麻的手绘声波图,旁边标注着精确到毫秒的时间戳和简单的符号。

这些图形对她来说如天书一般,但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某种秩序和规律。

她一页页翻到最后,终于看到了一句能看懂的话,字迹与扉页相同:“b区通风井信号未断,它在等回应。”

b区通风井,就在档案馆的地下三层,因结构老化早已封闭。

林岚瞬间明白了。

周晚晴不是退休,她是换了一种方式“工作”。

她将那个庞大、沉寂、存放着城市记忆的档案馆,变成了一个秘密的地下信息节点。

而这本笔记,就像一份交接手册,一份邀请函。

那个坐在后排、始终低头速记的灰夹克男人,不是在记录她的分享,而是在确认她是否是那个可以“接住”的人。

一场无声的接力,已经将她卷入其中。

与此同时,城南中学的语文老师韩今露,正对着一张小纸条发呆。

纸条是夹在她教案本里的,字迹稚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你班上的陈默,不是第一个做梦的人。”

韩今露皱起眉,她想起了陈默。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眼神里藏着东西的男生,最近在周记里反复写着一些破碎的梦境片段。

她本以为是青春期常见的心理波动,但这张纸条让她警觉起来。

她没有声张,而是翻出了办公室柜子里近三个月的学生周记。

她将所有与梦有关的内容摘抄、比对,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模式渐渐浮现。

包括陈默在内,竟有六名学生,在不同的时间,不约而同地写下了高度相似的梦境核心元素:一场倾盆的暴雨夜,一台嗡嗡作响的老式磁带机,还有一句在梦里反复播放、挥之不去的话——“别信重启,信延续。”

韩今露感到一阵寒意。

这不是巧合。

她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不能上报。

一旦上报,这些孩子可能会被当成需要“干预”的特殊案例,他们的世界会被粗暴地贴上标签。

她思索良久,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找答案。

第二天,她组织了一次名为“梦话写作课”的班级活动,让所有学生自由书写自己印象最深的梦。

课后,她将那六名学生描写相似梦境的文本片段悄悄整理出来,隐去姓名,上传到了一个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文化论坛的加密分区里。

当晚,她刷新着那个页面,惊愕地发现,那个平日里一天只有个位数访问量的分区,访问量正以几何级数激增,后台显示的Ip来源遍布全国各地。

市心理健康中心的内部会议室里,气氛有些沉闷。

郑文舟作为负责人,正在主持一场关于“青少年心理干预边界”的讨论。

他看着在座的专家们为各种理论术语争得面红耳赤,感到一阵疲惫。

就在这时,他的秘书匆匆推门进来,附在他耳边递上一份紧急通报。

郑文舟打开报告,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技术科报告:全市校园广播系统,在昨天凌晨三点零七分,发生了大规模的自动播放事件。

所有接入主网的校园广播,都同时播放了一段三十秒的音频。

报告附件里有音频文件,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一阵轻微的电流噪音后,一个稚嫩的童声响了起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背诵着一首小诗。

郑文舟的心猛地一沉,这正是他妻子林岚编撰的《风语集》里收录的一段孤儿院孩童的朗诵录音。

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调查结论:信号的源头,竟是西郊一所早已废弃的小学里那条备用的广播线路。

那条线路在十年前就已物理切断,从未接入过主网。

这完全违背了技术常理。

报告的末尾,技术科负责人用红笔加重了“疑似高技术人为破坏”的结论,并建议立刻成立专案组。

郑文舟沉默了许久,拿起笔,划掉了那个结论,在旁边重新写下一行字:“初步判断为设备老化导致的线路串扰及记忆残留现象,建议进行常规排查。”签完字,他合上报告,在自己的私人记事本上,悄悄批注了一句:“或许有些信号,不该被彻底屏蔽。”

清晨的微光洒在老城区,退休干部赵振邦像往常一样出门巡查。

当他走到社区广场时,却愣住了。

那个他亲手打造的“给不知道收件人的信”的木箱,不知被谁从角落搬到了广场最中央。

箱子周围,整齐地摆放着一圈小板凳,旁边还放着几瓶打开的墨水和一叠叠信纸。

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围坐在一起,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大爷正专注地听着身边一位阿姨的口述,颤颤巍巍地在信纸上写着什么。

他们在替那些不识字、但心里有话想说的人,口述回信。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幅温暖而庄重的画面。

赵振邦鼻子一酸,他默默地走过去,在一个空位上坐下,也拿起了一张信纸。

他想了想,写道:“十年前你说想看樱花盛开,今年我替你去了武大,拍了照片夹在里面。”他将信纸对折,塞进信封,起身投递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箱底躺着一封崭新的信。

信封的火漆印依然是那枚熟悉的蒲公-英图案,但拆开后,里面的信纸上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传下去。”

这天深夜,林岚还在整理着从周晚晴笔记本上翻拍下来的声波图数据,试图找到某种破译的可能。

电脑屏幕右下角,一封新邮件的提示突然弹出。

发件人地址是空的,只有一个附件。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

附件是一段视频。

画面有些摇晃,光线昏暗,似乎是手机拍摄的。

一群生活在藏区的孩子,围坐在一堆噼啪作响的篝火旁,用清脆而虔诚的藏语,朗读着什么。

林岚仔细听着,虽然听不懂,但那音节的起伏和韵律却无比熟悉。

视频的最后,镜头给到一本被翻开的书,正是《风语集》的藏文译本。

紧接着,画面变黑,一行白色的汉文手写体浮现出来:“我们没见过你,但我们记得你说的话。”

林岚怔怔地看着那行字,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的书是如何传到那里的,也不知道是谁拍下了这段视频。

但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她下意识地点击了“转发”按钮,准备将这份温暖分享给谁。

然而,当她点击后,收件人一栏却并非空白,而是自动填入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邮箱地址——陈默。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系统为什么会自动选择他?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陈默正独自站在一栋居民楼的天台边缘。

晚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脚下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汇成一片沉默的星海。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枚冰凉的磁卡,正是他今天下午壮着胆子,从学校b区废弃通风井的栅栏缝隙里取出来的。

就在林岚的邮件被系统自动锁定的那一刻,陈默的耳边,一个清晰无比的低语声凭空响起,仿佛有人正贴着他的耳朵说话:“轮到你了。”

这个声音落下,周遭的一切瞬间失去了实感。

车流的喧嚣、风的呼啸、远处的霓虹,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迅速褪色、远离。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空洞而安静,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沉寂将他包裹。

仿佛在意识深处的某个地方,一扇看不见的门,正伴随着一声古老的吱呀声,缓缓为他打开,等待着他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