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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岚的目光从窗外收回,重新聚焦在屏幕上那片无声的数据海洋。

她没有沉浸在诗意的想象里太久,直觉告诉她,那句“我不是闭环 \/ 我是回响”的代码,绝不仅仅是一句自我声明。

她迅速调出“流动记忆”系统的后台日志,指尖在触控板上轻快地滑动。

果然,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这段置顶的代码像病毒一样,悄无声息地自我复制,精准地植入到了全国二十七个边缘区域的服务器节点上。

更诡异的是,每一次复制行为,都伴随着一段来源不明的旧音频文件的随机上传。

有的节点是一段含混不清的孩童背诗声,稚嫩的嗓音努力辨认着古老的文字;有的节点则是一个老人哼唱的戏曲片段,调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岁月沉淀下的韵味;还有一个节点,记录下的是一个雨夜里的电话留言,一个年轻女声在哭泣中反复说着“对不起”。

这些音频碎片像散落的拼图,毫无逻辑,却又带着惊人的情感浓度。

林岚皱起眉,她选择了一条最新的传播链,开始逆向追踪。

数据流的终点指向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地方——城西,那座早已废弃的市立档案馆。

她立刻意识到不能轻举妄动。

调用黑客资源强行侵入,必然会触发“流动记忆”系统更深层次的监控协议。

那套协议由陆叙亲手编写,任何异常的数据请求都会被标记。

她不想让他知道,至少现在不想。

她需要一个能让她悄无声息潜入的身份。

半小时后,林岚以“民间记忆采集项目志愿者”的名义,向市文化局提交了进入旧档案馆的申请。

第二天下午,林岚站在了档案馆生锈的铁栅门前。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霉味。

一个女人从昏暗的门房里走出来,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像是和这座档案馆一样,久不见光。

“有预约吗?”她的声音很低,透着一股疏离。

“我叫林岚,是民间记忆采集的志愿者。”林岚递上自己的证件和申请批文。

女人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铁栅栏递出一张登记表和一支笔。

“填好。”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回门房。

林岚的视线飞快地扫过她。

女人叫周晚晴,登记表上写着她的名字。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清晰的、比周围肤色更浅的戒痕。

在她转身时,林岚瞥见了门房桌上压着的一张泛黄照片。

照片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笑容灿烂的女子站在一台老式主机前,她身后的屏幕上,隐约可见一行字符:“L07测试协议”。

林岚一边填写表格,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周女士,我这次来,主要是想找一些关于2015年前后的资料。那时候发生过一次全国范围的数据断层,很多数字记录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们想看看能不能从旧的纸质档案里找到一些线索。”

周晚晴正要关上门房小窗的动作猛然停住了。

她回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林岚,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惊疑。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岚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你也见过那个声音吗?”周晚晴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动什么。

林岚心中一动,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什么声音?”

“一段旋律。”周晚晴的目光飘向档案馆深处,仿佛在回忆某个场景,“只在雷雨夜出现。从通风管道里传出来,很轻,像是有人在用指尖刮奏钢琴键。《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

那个晚上,林岚以整理资料为由,和周晚晴一起留在了档案馆。

深夜的档案馆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寂静无声。

两人打着手电,根据周晚晴的记忆,在错综复杂的馆区里排查。

最终,她们在b区地下储藏室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地图上没有标记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台机器,一台型号早已停产的磁带备份机。

让林岚头皮发麻的是,这台机器的电源灯竟然还亮着,内部的机械结构在发出微弱而持续的嗡鸣。

它正在运转,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一卷磁带。

磁带的白色标签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两个字符:w9。

林-岚没有贸然动它,而是用手机贴近机器,录下了那段几乎无法被耳朵捕捉到的高频噪音。

回到地面,她将录音导入笔记本电脑,迅速编写了一个简单的逆向程序,提取音频中的频谱。

几分钟后,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幅由杂乱信号重构的图像——那不是声音,而是一段隐藏在音频里的数据。

数据被破译后,显示为一组坐标。

坐标指向市郊的一所心理干预中心旧址,早已被拆除,如今是一片荒地。

看到那串地址,周晚晴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她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是那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压抑多年的秘密终于找到了出口,“那是我姐姐的实验室。她叫周晚夏,是‘听风者’项目的负责人。”

“听风者?”

“一个……一个疯狂的实验。”周晚晴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们想把人类临终前的记忆、情感,那些最深刻的执念,编码成特殊的电磁波,让它们永远飘荡在空间里,不会消失。姐姐说,那不是死亡,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w9,就是晚夏的代号。她自己成了最后的实验品。”

“她怎么了?”

“实验失控了。”周晚晴痛苦地闭上眼,“她的脑神经在超高强度的信息流冲击下彻底崩溃,衰竭而死。官方记录是过劳猝死。”

就在这时,档案馆的铁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吓了一跳,周晚晴过去查看,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生了锈的铁皮盒子。

男孩叫陈默,他气喘吁吁,满脸是汗。

“我……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林岚认出他来。

前不久,“流动记忆”社区组织过一次“记忆播种礼”活动,鼓励市民将自己最珍贵的一段故事写下,装进时间胶囊,埋在指定地点。

陈默写的故事是“妈妈最后一次叫我吃饭”。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林岚问。

“我昨晚做了个梦。”陈默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我梦见一群穿着黑袍子的人,在挖我们埋种子的地方。我害怕,就偷偷跑去,提前把我的胶囊挖了出来。”

他打开那个铁皮盒,里面除了他自己写的那张纸条,还多了一样东西。

一张新的、折叠整齐的纸条。

纸上只有一句话:“别信重启,信延续。”

林岚的心脏重重一跳。

她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系统清除记忆的指令,也不是什么黑客攻击。

这是一种跨越了时间和维度的记忆共振。

周晚夏的“听风者”项目并没有完全失败,它打开了一条通道。

而像陈默这样心思纯净的孩子,他们珍藏的纯粹记忆,意外成了未被污染的信息接收器。

重启代表着格式化,一次彻底的清零。

而延续,代表着承认这些“回响”的存在,让它们继续流淌。

林岚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回到电脑前,将“w9”磁带里破译出的所有内容,包括那个坐标,全部加密,上传到了“流动记忆”的公共节点。

在上传说明里,她只写了一句话:“有些记忆不该被研究,只需被听见。”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全国多地的“流动记忆”维护站开始上报异常现象。

许多家庭里早已废弃的老旧收音机,在同一时间自动开启,用不同的语言播放着同一首古老的童谣。

一些学校的操场上,挂在旗杆下的风铃,在无风的情况下齐齐作响,铃声的顺序清晰地构成了一段莫尔斯电码。

破译后的结果,是同样一句话。

“我在。”

林岚站在窗边,看着新一天的阳光照亮城市。

陆叙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

不知从哪里又飘来了几朵蒲公英的种子,在晨光中打着旋。

“也许我们从来不是修复者,”林岚轻声对他说,“只是传递的中间站。”

陆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的私人终端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提示音。

他点开看了一眼,是一条来自“流动记忆”系统核心的底层警报。

警报内容并非代码错误或网络攻击,而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为“实体信标”的古老协议被意外激活了。

这个协议专门用于追踪和隔离那些承载着高浓度情感信息的物理介质。

警报的数据链末端,指向了华北一个偏远小镇的邮政编码。

陆叙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关掉屏幕,端起咖啡,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