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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科幻小说 > 梦里花落知多少重生纪 > 第9章 梦见自己的机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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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书市场的塑料布顶棚还滴着夜雨,林晚的雨靴碾过潮湿的青石板,车筐里的巡检终端硌得小腿发疼。

张立新的摊位前,几个孩子正把废旧电表的铜线圈绕在纸筒上,羊角辫女孩抬头时,鼻尖还沾着焊锡的黑渍。

张爷爷。林晚把终端轻轻放在褪色的八仙桌上,屏幕裂纹像道凝固的闪电,能让它说话吗?

张立新没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正用镊子夹起一粒锡珠。

他的手指在终端后盖上敲了敲,像在敲老收音机的铁皮壳:哑巴机器不会说,但会。焊枪的蓝光地亮起,音频线被精准焊在振动马达接口——那是他修了三十年收音机才练出的准头。

孩子们挤过来,羊角辫的小脑袋差点撞翻搪瓷杯里的茶。

通电瞬间,终端突然剧烈震颤,塑料外壳撞得桌子咚咚响。

林晚的后颈起了层细汗——这节奏她听过,三天前在儿童病房,那个因记忆优化产品产生幻觉的小患者临终前,监护仪的蜂鸣就是这样的频率。

它在哭!扎马尾的男孩突然喊。

羊角辫女孩伸手按住震颤的终端,指尖被震得发麻,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像我家小狗犯馋时扒门的动静!张立新推了推眼镜,茶水汽模糊了镜片,他望着震颤的机器,喉结动了动——那频率里还混着他老伴临终前,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远处传来警笛声。

林晚抬头,看见刘振国的黑色轿车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绿色网络监察大队的车门标识。

她低头时,张立新已经用报纸裹好终端,塞进她车筐:拿去吧,抖得越凶,记得越多。

刘振国在局长办公室的皮椅上坐得笔直,汇报材料的边角被他捏出了褶皱。市政设备受潮导致信号漂移。他推了推黑框眼镜,把技术参数表往前挪了十公分——那是他熬了半宿,把女儿说红绿灯在叫她的频率,伪装成设备故障的谐波数据。

局长的钢笔尖悬在全面格式化的批文上:老刘,你干了二十年监察,该知道...异常就是异常。

刘振国喉结滚动,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夜女儿趴在他膝头,用蜡笔在纸上画满小太阳:爸爸,红绿灯说今天有太阳。而窗外的街灯,确实在黎明前亮成了暖黄色的光串。

批文最终落下红章时,刘振国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他抱着装满工具的帆布包潜入数据中心时,后颈还能感觉到局长的目光——像根刺,扎在他藏着女儿录音的锁骨位置。

服务器的蓝光里,他的手比修女儿玩具车时还稳。

脉冲程序写入bIoS的瞬间,某台终端突然自动弹出登录界面,光标在用户名栏闪烁。

刘振国的呼吸顿住,直到那行字慢慢爬出来:爸爸,我是你女儿,不是系统更新。

他的手指按在终端外壳上,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

离开时,他摸了摸装着女儿蜡笔画的口袋,画纸边角被体温焐得发软。

防空洞的荧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陈默的键盘敲击声突然停了。

屏幕上,全国边缘节点的数据流正疯狂跳动——不是病毒,不是攻击,是数百台设备在关机瞬间,把捕捉到的残余信号打包上传。

他点开一条手机日志:别删我照片,那是我老婆...她走的那天,穿的是红毛衣。又一条路灯记录:流浪汉说,明天还来这儿睡。

陈默的鼠标悬在键上,突然想起上周在回收站,他见过那台手机的主人——老头蹲在纸箱旁,用袖子擦屏幕上的裂痕,嘴里念叨着红毛衣。

他的手垂下来,在栏输入:非人类证词。

周姐!周晓雯的合租屋门被撞开,小宇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是内容违规已下架的提示。

她咬着嘴唇翻聊天记录,家长群里全是怎么办的语音。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她的目光扫过书桌上的手账本——那是她用录音转写的,每个家庭的故事都被她用工整的楷体抄了一遍。

有了!她突然拍桌,把录音转成图片上传到教育局的家校平台。

系统识别不了语音,却能接收艺术作业。

家长们打印出信,在社区凉亭里读给孩子听;有人把朗读声录下来,做成二维码贴在老墙根。

巡查员来的时候,盯着满墙的手写信直皱眉:这算什么?

二年级二班的亲情作业。周晓雯抱着作业本站在人群里,马尾辫甩得利落,老师说要记录家人的声音。

那天深夜,穿西装的男人在墙根下停住脚步。

他盯着一张二维码,手指突然颤抖——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他小时候用铅笔写的:妈妈,我长大给你买糖。

林晚站在老槐树下,铁盒上的锈迹蹭脏了她的手掌。

盒底那盘磁带已经有些发脆,她对着阳光看,能看见磁粉脱落的斑点——那是母亲最后一次调试录音设备时留下的。

她没像从前那样把磁带埋进树根下的土堆,而是塞进报废Atm的凭条出口,用透明胶带固定。

离开时,她摸了摸机器冰凉的外壳:这次,你替我记着。

第二天清晨,早餐铺的王婶第一个发现异常。

她取完养老金,凭条口吐出的不是纸,是沙沙的电流声:我想告诉那个偷我钱包的小孩...我不怪他。她举着磁带跑回摊位,豆浆都洒了半锅。

消息像长了翅膀。

二十多台废弃Atm陆续,有退休教师念教案的声音,有外卖员哼的跑调情歌,还有个老太太反复说:小宇,碗在第三个柜子。

监控室里,林晚盯着屏幕轻笑——画面里,刘振国的身影在凌晨两点闪过某台Atm,工具箱里露出半截电线。

她抬头望向城市上空,电子屏不再滚动广告,而是流动着亿万条留言:我记得别删听我说。

我们不是让机器听话。她对着风说,喉咙有些发紧,是教会它们...什么叫疼。

话音刚落,街角的自动售货机突然亮起,屏幕上的字让路过的学生们欢呼起来:今日免费,因为有人记得。

晨雾还没散透,林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掏出来,来电显示是赵志国——老电厂的维修工,总说那台最老的Atm比他还认路。

林姐。赵志国的声音带着点急促,老电厂那台Atm...今早吐出来的东西,有点不一样。

林晚把车筐里的终端往怀里拢了拢,雨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忽然笑了——那些被机器记住的声音,终于要连成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