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的香火气混着符纸燃烧的焦糊味,在暮色里弥漫开来。林嫚砚握着发烫的血玉,看着护城河边那只惨白的手被泉水逼回漩涡,心还在怦怦直跳。
陈怀夏扶着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袖传过来,带着些微的颤抖:“没事了?水里的东西没再冒头吧?”“暂时下去了。”林嫚砚低头看着衣襟下透出的红光,血玉的温度渐渐回落,却仍带着股躁动的暖意,“清云道长那边还不知道咋回事,庙里的符纸咋会突然自燃?”
两人正说着,就见清云道长拄着拐杖匆匆跑来,道袍下摆沾着些火星子,花白的胡须都被熏得有些发黑:“嫚丫头,怀夏,庙里的符纸全烧光了!连藏经阁的经文都燎了边角!”
“咋会这样?”林嫚砚心里一沉,符纸自燃可不是好兆头,“是不是邪祟在搞鬼?”
道长摇摇头,从袖袋里掏出半张烧焦的符纸:“你看这烧痕,边缘齐整得很,不像是阴火燎的,倒像是被啥东西吸干了灵力,自己着起来的。”
他指着符纸上残留的纹路,“这咒力反应,跟老鹰嘴山那边的气息对上了。”
陈怀夏突然开口:“道长今儿个不是去老鹰嘴山侦查了吗?那边情况咋样?”
提到这事,清云道长的脸色凝重起来:“山脚下的路还算好走,我布的那些追踪符都没动静,看来木偶师没在山脚设啥大埋伏。可到了山腰就邪乎了,一股子黑雾裹着山坳,浓得跟墨汁似的,我往里面扔了三张破邪符,连点响儿都没有就没影了。”
他顿了顿,用拐杖在地上画了个圈:“黑雾后面隐约能看到鹰石的影子,可就是靠近不了,那雾里像是藏着啥东西,能吸人的精气神,我在边上站了没一刻钟,就觉得头晕眼花的。”
林嫚砚摸着怀里的血玉,玉佩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想起王老汉说的“玉映鹰辉”,又想起双龙泉的泉水与血玉相触时的金光,心里隐隐有了些头绪:“道长,您说这黑雾会不会跟鹰石有关?说不定那石头里藏着破解咒毒的关键,邪祟才用黑雾把它罩起来?”
“有这可能。”道长捋着被熏黑的胡须,眼神亮了些,“老辈人说鹰石是金代工匠布下的护城阵眼,要是真被邪祟污染了,别说符纸自燃,再过些日子,恐怕整个石头城子古城的灵力都得被吸干。”
陈怀夏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着老鹰嘴山的轮廓:“那咱们不能等,得赶紧去鹰石那边看看。我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一早就能动身。”
“你身子骨还虚着呢。”林嫚砚瞪了他一眼,伸手想探他的额头,却在半空停住了手,“医生说你得再歇个三五天,不然咒毒容易反复。”
“歇不得。”陈怀夏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水里的邪祟都敢露头了,符纸也被烧了,这明显是在给咱们下马威。要是等邪祟把鹰石彻底污染了,咱们连翻盘的机会都没了。”
清云道长叹了口气:“怀夏说得在理。嫚丫头你也别犟,让他跟着去也好,他熟悉勘探的道道,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他转向林嫚砚,“你姥姥那边得打个招呼,双龙泉还得有人守着,不能让邪祟再从水路钻空子。”
“我去说。”林嫚砚点点头,心里虽仍有些担心,却也知道这事耽搁不得,“还得叫上李大叔,他常年在老鹰嘴山附近打猎,山路熟得很,有他带路能少走不少冤枉路。”
当下几人商定,第二天一早由林嫚砚、陈怀夏和李大叔前往老鹰嘴山,清云道长留在古城里主持大局,同时照看城隍庙和谢家岗子的村民。
说定后,林嫚砚提着灯笼往双龙泉赶,要去跟阿禾姥姥说这事,顺便再取些泉水备用。
夜风吹过石头城子古城的街巷,灯笼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晃悠,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路过城东时,看到李大叔带着巡逻队的壮丁们正提着铜锣巡逻,火把的光在城墙上跳动,映得他们的影子跟皮影戏似的。
“嫚丫头这是往哪儿去?”李大叔看到她,老远就打招呼,“刚那水里的邪物没再出来吧?我们哥几个盯着呢,保证连只水耗子都跑不了!”
“没事了,劳烦大叔们多费心。”林嫚砚停下脚步,把探鹰石的事简单说了说,“明天想请您一起进山带路,城里就全靠巡逻队和道长了,要是发现啥不对劲的,千万别硬扛,赶紧敲锣报信。”
“放心吧!”李大叔拍着胸脯应下,“进山的路我闭着眼都能走,明早我准在城隍庙门口等着。”
二柱子举着个火把凑过来,脸上的络腮胡被熏得黑乎乎的,“我们把大黄狗都带来了,它鼻子灵得很,邪祟敢靠近,保管第一时间叫唤!”林嫚砚笑着谢过他们,继续往双龙泉走。
越靠近山泉,空气就越清爽,隐约能听到双龙溪潺潺的水声。
阿禾姥姥正坐在泉边的石头上,手里拄着拐杖,借着月光往泉水里瞅,看到林嫚砚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丫头来了?看你这急火火的样子,准是有啥事儿。”
“姥姥,我们明天要去老鹰嘴山。”林嫚砚挨着她坐下,把符纸自燃和护城河水怪的事说了说,“城里就辛苦您多照看了,双龙泉的水千万不能出岔子。”
阿禾姥姥点点头,用拐杖拨了拨泉边的净泉壶:“这泉水连着双龙溪,邪祟要是敢从这儿过,我老婆子拼着这把老骨头也得拦住。”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林嫚砚,“这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治外伤的,你们进山带上,万一磕着碰着能用得上。”
林嫚砚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姥姥身上的草药味。她鼻子一酸,把血玉从衣襟里掏出来:“姥姥您看,这血玉在双龙泉泡过之后,灵气足了不少,说不定真能对付老鹰嘴山的黑雾。”
月光下,血玉泛着温润的红光,表面的纹路像是活了似的在流动。
阿禾姥姥盯着玉佩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这玉跟你娘的那块真像……当年你娘就是带着块红玉佩,在老鹰嘴山附近失踪的。”
林嫚砚心里咯噔一下:“娘的玉佩也在鹰石那边?您以前咋没跟我说过?”
“那时候你还小,说这些干啥。”姥姥用粗糙的手抚摸着血玉,眼神悠远,“你娘当年也是为了查咒毒的事进山的,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说要是她回不来,就让你好好活着,别再掺和这些邪门事……”
说到这儿,老人的声音哽咽起来:“可如今看来,这都是命啊,你们娘俩终究还是要跟这鹰石扯上关系。”
她把血玉还给林嫚砚,郑重地嘱咐,“进山后万事小心,鹰石周围的碎石子别乱碰,那都是有讲究的。”
林嫚砚把血玉贴身收好,又装了满满一净泉壶的泉水,才依依不舍地跟姥姥告别。往回走时,心里五味杂陈,母亲的失踪一直是她心里的疙瘩,如今听姥姥这么说,难道母亲的失踪真跟鹰石有关?
回到城隍庙时,陈怀夏正坐在门槛上擦他的勘探锤,月光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将下颌的线条勾勒得格外清晰。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回来了?姥姥那边都说好了?”
“嗯。”林嫚砚点点头,把草药包递给她,“姥姥给的治外伤的草药,你收着。我跟李大叔约好了,明天一早他来带路。”
她看到他手里的勘探锤,锤头被擦得锃亮,“这锤子都用了好几年了,还这么宝贝?”
“这可是我弟弟怀秋留给我的念想。” 陈怀夏摩挲着锤头,声音低沉下来,“当年他就是用这把锤子在珠尔山勘探,后来…… 就没回来。”
林嫚砚心里一紧,这才想起陈怀夏的弟弟陈怀秋也是勘探队的,三年前跟他一起失踪,最后却没回来。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李大叔背着个大包袱从偏房走出来,里面装着打猎用的绳索和干粮:“嫚丫头,怀夏,我把进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明早天亮就动身。”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城隍庙的院子里就热闹起来。林嫚砚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在石桌上:一叠黄符纸、一小罐朱砂、清云道长画的护身符、净泉壶,还有两个装泉水的陶罐。
陈怀夏背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他的勘探工具和罗盘,李大叔则提着个竹篮,里面是玉米饼、野果和捆好的麻绳。
“都过来搭把手,咱们把装备再查查。”林嫚砚拿起一张符纸,对着晨光看了看,“这符纸得小心放,别弄皱了,不然灵力容易散。”
陈怀夏蹲下身,打开帆布包一件件往外拿东西:“勘探锤、卷尺、罗盘、放大镜……齐活了。”他拿起勘探锤敲了敲石头,锤头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玩意儿不仅能勘探,遇到邪祟还能当个武器。”
李大叔从竹篮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竟是些晒干的野蘑菇:“这是上次进山采的,能泡水喝,解乏。”他又拿出个小陶罐,“这里面是松脂,晚上照明用,比火把亮堂还省事儿。”
林嫚砚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股暖意。
她从怀里掏出血玉,放在石桌上,玉佩的红光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这血玉得贴身带着,昨天在护城河边,就是它的红光逼退了水里的邪物。”
陈怀夏拿起血玉,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玉佩跟我在珠尔山看到的碎玉真像,说不定真是一套的。”
他把玉佩还给林嫚砚,眼神里带着些探究,“你娘的玉佩……真跟这差不多?”
“姥姥是这么说的。”林嫚砚把血玉重新贴身收好,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她说娘当年就是带着红玉佩进山的,然后就失踪了。”
李大叔突然开口:“嫚丫头,我听村里老人说,老鹰嘴山的鹰石里住着山神,要是心不诚的人靠近,就会被山神用黑雾困住,再也出不来。不过咱们打猎的都知道,那黑雾其实是山坳里的瘴气,只要带够草药就没事。”
“别瞎听那些老话。”陈怀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哪有什么山神,黑雾肯定是邪祟搞的鬼,咱们有血玉和泉水,不用怕。”
话虽这么说,他的眉头却微微蹙着,显然也没完全掉以轻心。
林嫚砚突然注意到陈怀夏褂子上的线头:“你这衣服咋回事?线头都支楞八翘的,进山容易被树枝勾住。”
她从布包里掏出针线,“过来坐下,我给你缝缝。”陈怀夏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不用不用,不碍事……”
“咋不碍事?”林嫚砚把他按在石凳上,拿起线头穿进针眼,“山里的树枝子尖得很,勾住衣服说不定能把人绊倒,到时候摔着了咋办?”
她低着头认真地缝着,发丝垂落在脸颊边,阳光透过发丝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陈怀夏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空气里仿佛都飘着淡淡的针线香。
李大叔在一旁看得直乐:“怀夏这孩子平时挺利索,咋连衣服都缝不好?还是嫚丫头手巧。”
陈怀夏瞪了他一眼,却没说啥,只是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林嫚砚缝好最后一针,打了个结,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收拾针线:“好了,这样就不会勾住树枝了。”
“谢了。”陈怀夏的声音有些沙哑,拿起褂子抖了抖,“缝得还挺结实。”
就在这时,清云道长背着个药箱走过来,里面装着些草药和药膏:“这些是治外伤和解毒的药,你们带上。嫚丫头,这是我连夜画的破邪符,比之前的威力大些,关键时刻能救命。”
林嫚砚接过符纸,小心地放进布包:“道长放心,我们会小心的。城里就拜托您了,要是双龙泉那边有啥动静,让巡逻队赶紧送信。”
道长点点头,又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这是安神的药丸,怀夏你带着,要是咒毒有点反复,吃一粒能暂时压制住。记住,千万别硬撑,不对劲就赶紧回来。”
陈怀夏接过瓷瓶揣进怀里:“知道了道长,我心里有数。”
几人又把装备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落下啥东西。
林嫚砚把净泉壶和陶罐捆在背上,陈怀夏背着帆布包,李大叔提着竹篮,三人站在城隍庙门口,准备出发。
“路上多留意山路两边,木偶师说不定会设陷阱。”清云道长最后叮嘱道,“遇到黑雾别硬闯,先用泉水试试,要是不行就退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知道了。”林嫚砚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石头城子古城的城墙,晨光洒在城墙上,将斑驳的砖石染成了金色,“我们走了,道长多保重。”
三人沿着山路往老鹰嘴山走,晨露打湿了裤脚,冰凉的感觉顺着脚踝往上爬。
李大叔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根木棍拨开路两旁的杂草:“从这儿往前再走二里地,有个岔路口,左边那条路近是近,就是有点陡,右边那条路好走些,就是绕远。”
“走左边。”陈怀夏看了看天色,“早点到早点探查,争取天黑前能回来。”
他转向林嫚砚,“你体力咋样?不行就说一声,咱们歇会儿再走。”
“我没事。”林嫚砚拍拍背上的净泉壶,“这点路算啥,以前跟爹进山采药,比这难走的路都走过。”她顿了顿,想起父亲,眼神暗了暗,“我爹以前总说,老鹰嘴山的鹰石是块神石,能保石头城子古城平安。”
陈怀夏看出她的情绪变化,放慢脚步走到她身边:“你爹说得对,这鹰石肯定能帮咱们破除咒毒。等这事了了,咱们再好好找找你爹娘的下落,说不定他们就在山里的某个地方。”
林嫚砚心里一暖,刚想说话,就感觉怀里的血玉突然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灼热。她低头一看,衣襟下的红光竟变得有些刺眼,隐约能看到玉佩表面的纹路在快速流动,像是在感应什么。
李大叔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山路:“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人影?”
林嫚砚和陈怀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岔路口,有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树林里。那黑影的动作僵硬得很,走路姿势怪怪的,不像是正常人。
陈怀夏一把将林嫚砚护在身后,握紧了手里的勘探锤:“李大叔,您带着嫚丫头往边上躲躲,我去看看。”
“别去!”林嫚砚拉住他,怀里的血玉烫得她几乎要拿不住,“那黑影不对劲,说不定是木偶师的傀儡!咱们别打草惊蛇。”
话音刚落,就见那黑影又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这次看得更清楚了些,颈后隐约拖着条黑色的线,正一瘸一拐地往老鹰嘴山的方向走。
血玉在林嫚砚怀里剧烈地跳动起来,红光透过衣襟,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光斑接触到黑影的脚印,竟发出“滋滋”的轻响,脚印里残留的黑色污渍像是被灼烧般冒出白烟。
李大叔皱起眉头握紧了猎刀:“这黑影邪门得很,脚印还冒白烟,跟庙里烧符纸似的。你们小心,我去试试它的来路。”
林嫚砚没应声,死死盯着那黑影的背影。血玉的灼热顺着心口往四肢蔓延,玉佩表面的纹路像是活过来的蛇,在衣襟下疯狂扭动。她突然发现黑影颈后的黑线在阳光下发着油亮的光,竟与陈怀夏之前被咒毒侵蚀时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更粗、更狰狞。
“它在引咱们过去。”陈怀夏压低声音,握着勘探锤的手青筋暴起,“你看它走路的样子,故意放慢速度,脚印还踩得特别深,就是想让咱们跟着。”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顿住脚步,猛地转过身来。林嫚砚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个用草绳和旧布扎成的傀儡,脸上贴着张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两只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傀儡的嘴突然动了动,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有人在喉咙里卡着痰说话。
血玉在林嫚砚怀里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她感觉胸口一阵闷痛,仿佛有股力量要冲破皮肉钻出来。
就在这时,傀儡颈后的黑线突然断裂,掉落在地上的线头竟像蚯蚓似的蠕动起来,朝着老鹰嘴山的方向快速爬去。
“不好!它要跑!”陈怀夏刚想追上去,却被林嫚砚死死拉住。她指着地上蠕动的黑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看那线头……它在往山里钻!”
三人眼睁睁看着黑线钻进路边的石缝,消失不见。石缝里突然冒出缕缕黑烟,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与护城河里的邪祟气息如出一辙。
血玉的红光渐渐黯淡,却在最后一刻,让林嫚砚看清石缝深处嵌着的东西——半块红玉佩,纹路与她怀里的血玉严丝合缝,只是断口处黑得像被墨水泡过。
“那是……”林嫚砚心头剧震,刚要开口,就见石缝突然迸出数道黑色丝线,像毒蛇般朝着他们缠来。
陈怀夏一把将她推开,勘探锤狠狠砸在丝线上,却只发出“噗嗤”一声闷响,丝线竟缠住锤头,顺着木柄往他手上爬。
李大叔反应极快,挥起猎刀朝丝线上砍去,刀刃与丝线碰撞时火星四溅,丝线却只是微微一顿,依旧朝着陈怀夏的手臂蔓延。
他急中生智,从竹篮里掏出松脂罐砸向丝线,松脂遇火瞬间燃起明火,丝线被火焰灼烧后发出焦糊味,终于放慢了蔓延速度。
林嫚砚趁机掏出净泉壶,将泉水往丝线上泼去。金光与黑气碰撞的瞬间,丝线发出凄厉的尖啸,竟化作无数只小虫子四散逃窜。
她拽起陈怀夏往后退,发现他的手腕已被丝线缠过的地方浮现出淡淡的黑线,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怀夏!”林嫚砚惊呼着去摸他的手腕,血玉的温度突然飙升,烫得她指尖发麻。玉佩透过布料贴在陈怀夏的皮肤上,那些黑线像是遇到天敌般疯狂退缩,却在退到手腕处时凝成个黑团,再也不肯消失。
远处的老鹰嘴山传来沉闷的轰鸣,山坳里的黑雾突然翻滚起来,在半山腰聚成个巨大的鹰形影子。
陈怀夏盯着那影子,突然按住太阳穴痛苦地低吟:“头好疼……那黑雾里有东西在叫我的名字……”
林嫚砚抬头看向鹰形黑影,发现黑雾边缘隐约有红光闪烁,竟与血玉的光芒遥相呼应。而她怀里的血玉,正随着山巅的轰鸣轻轻震颤,仿佛在回应黑雾里的呼唤。
石缝中嵌着的半块玉佩突然闪过红光,与她怀里的血玉同时发出嗡鸣,震得三人耳朵生疼。
李大叔捂着耳朵后退半步,突然指着天空大喊:“你们看!那是啥!”林嫚砚抬头望去,只见老鹰嘴山的黑雾中飞出无数只黑鸟,盘旋着朝他们飞来。每只鸟的翅膀上都沾着黑色丝线,远远看去像一片移动的乌云。
血玉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她突然意识到,这些根本不是鸟,而是无数只缩小的傀儡,正朝着石头城子古城的方向飞去。而陈怀夏手腕上的黑团,在黑鸟靠近时竟微微发烫,与远处的黑雾形成了诡异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