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坐在台阶上，抱着膀子忍受着寒风的侵袭。
他是真没想到，楚清欢居然还认识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自己乞丐的身份招惹对方嫌弃了，所以才不愿意收他为徒。
不过凌云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可能。
先前在门口，他被丐帮的乞丐打的浑身是伤，楚清欢当时非但没有赶走自己，反而施舍了自己两只烧饼。
由此可见，楚清欢绝不是那种看人分三六九等的人，她是有善心的。
应该只是单纯的不想收徒。
对自己一个乞丐的态度比对王铁柱的态度好多了。
至少没用剑来赶自己......
凌云坐在府苑门口，街上人来人往，见到他不由开始指指点点。
“这谁啊？怎么坐在楚家门口？”
“没见过的生面孔，应该是外地人，看样子是来拜师被拒了。”
“那就正常了，咱一个村的都没能成功 他一个外地人还想拜师？做梦呢。”
“我看这个人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这不是村北那条街上会说相声的乞丐吗？我前两天还施舍他一个铜板嘞。”
人群中有人惊呼。
“乞丐？乞丐居然也想来这里拜师？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妄想拜入楚家，咱整个村里就没人成功过。”
人群中讥讽声越来越多，凌云却置若罔闻。
这种声音，他当乞丐的日子里听过太多了。
刚开始还会觉得羞耻憋屈。
可慢慢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不在意了。
Npc的嘲讽，全当是红尘炼心了。
凌云漠然的坐在府苑门口的角落，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
冷！
非常冷！
轻薄透风的麻衣根本不能为他保存温暖。
掀起的冷风就像是一台收割机，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的好不容易积攒起的温暖收割而去。
寒风饥饿侵蚀着凌云的身体。
闲着也是闲着。
他选择重操旧业。
凌云回到村北的破庙，将自己的破碗拿起，重新回到楚家门口。
将破碗摆在面前，自己则背靠着向一坐。
不主动出声，也随意不吆喝，全看路人心情施舍。
只是他现在这身打扮，白白净净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名乞丐。
路过的人也只是看了一眼，眼中的鄙夷之色甚至远超从前。
“有手有脚的，当什么不好，偏偏当个乞丐。”
“就你这样还想要到钱？我忒！”
“又想拜师，又想要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
一上午的时间，楚家门口出现了一个乞丐想要拜师这件事传遍了整个锻意村。
还有人特意前来，就为见一见这位胆大的乞丐。
凌云就像只猴子一样，坐在那被人观赏，指指点点。
观看的人很多，可却无一人施舍他半个铜板。
凌云却很乐意别人来看他。
只要人多起来将他围住，那外面的冷风就吹不进来了。
这时，一位刀疤脸络腮胡的魁梧大汉挤过人群，俯视着地上的凌云。
“就你想要拜楚清欢为师？”
凌云头都没抬，只是淡淡的瞟了王铁柱一眼，没有吭声。
“不说话？哑巴了？！”
王铁柱的声音不由提高了些许，充满酒气的唾沫喷溅在凌云面前的地上。
凌云不由露出了嫌弃的眼神，也终于开口了。
“是我如何？与你何干？”
“与俺何干？”
王铁柱怒笑一声，猛地提高嗓门冲着凌云大吼。
“整个锻意村谁不知道楚清欢是老子内定的媳妇儿，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和老子抢媳妇儿？活的不耐烦了？！”
“凡事都要讲个理。”
凌云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到王铁柱面前直视着他凶狠的眼睛，不急不缓的开口。
“先且不说楚姑娘是不是你的媳妇儿，我只是拜个师而已，你管得着这么宽吗？”
“再说了，楚姑娘可没承认过与你是夫妻关系，这一切都是你王铁柱一人的臆想而已。”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身后那些村里人可都知道这事。”
凌云指着那些围观群众，火力全开。
“呃这......”
“我...不知道啊。”
“那个...我媳妇叫我回家纳妾了，先走一步。”
只是那些围观群众不怎么配合，一个个面露难色，悄然的往后退了退。
王铁柱这人生性残暴，为人不讲理，谁都不愿意得罪。
即便凌云说的都是事实，可他们却不敢出声附和。
见此情形，王铁柱更是哈哈大笑，对着凌云嚣张道：“看看谁敢应你？现在开始，我说是就是！”
凌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都是一群怕事的软骨头。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只是看戏，也触及不到他们的利益。
“王铁柱，你是把我上次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楚清欢淡淡的声音从府苑内传出，令王铁柱脸色一变。
楚清欢的话还在继续，可声音却如年初的冰雪，彻底冷了下来。
“还是说你上次的酒还没醒，想要再接我一剑！”
这一句话事实把王铁柱吓得不轻。
“不不不不不。”
王铁柱连连摆手后退，语气带着谄媚与讨好。
“我刚才都是在开玩笑的，清欢你别当真，别当真。”
“滚！”
“好好好，我这就滚。”
王铁柱转身，灰溜溜的准备离开，生怕再吃一剑。
凌云抱着膀子看着他。
“慢走不送。”
王铁柱见他那嘲弄的表情，火气立刻又上来了。
但又不敢再将楚清欢惹毛，实在憋屈之下目光瞥到地上的那个破碗。
他抬脚猛地踩在破碗上。
砰的一声。
再抬脚只见破碗已是碎成了好几块。
做完这一切，王铁柱才觉得心里好受许多了，留下一道冷哼，扬长而去。
“这个杂碎！”
凌云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小气到对一个破碗出手。
那可是他吃饭的家伙事。
现在好了，要饭也要不了了。
凌云看向府苑，躬身一拜。
“还请楚姑娘收我为徒！”
府内一片安静，毫无动静。
围观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凌云保持着躬身的状态。
直至晚上，依旧如此。
凌云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找了个角落猫着。
一晃几天时间过去。
凌云就这样蹲在门口，楚清欢偶尔也会出门，他便立刻前去拜师，可对方却从未答应。
到最后，楚清欢出门了，凌云也没有上前，只是坐在角落看着她，不吵不闹。
三天时间，他几乎滴米未进，已经饿的头昏眼花，实在没有力气起身了。
这天。
天空下起了绒毛小雪，点点白色雪花落在地上，转瞬便化成了水。
雪越下越大，不多时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下雪了！”
“好诶好诶，终于下雪了。”
“娘，快看，好多好多的雪！”
人们在为雪的到来欢呼，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凌云被冻的瑟瑟发抖。
“这次...不能拜师的话，还是重开...算了。”
凌云哈着气，头上、颤抖的身上落满了雪花。
饥寒交迫之下，他只觉得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埋没在大雪之下。
......
吱嘎——
楚清欢披着一件纯白色的袍子出现，望着台阶下被冻的失去意识的少年，眼眸中流转着不忍，最终唤作一声轻叹。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