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狱的漫漫长夜终于过去,天穹却依旧笼罩在令人窒息的血红之中。
血魂虽已退散,留下的却是满目疮痍的焦土与遍地破碎的残火,宛如一座被神明遗弃的坟场。
六贤跌坐在废墟深处,胸口烈焰彻底熄灭,仿佛心脏被生生剜去,只剩下空洞的痛楚。
他们静默无言,只有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在死寂中回荡,每一个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腥甜。
刘伶吐出一口暗红的血,嘶哑的笑声在废墟间回荡:
他娘的......这下可真成了废人。连酒都喝不出滋味了......
阮籍一拳砸碎身旁的断石,碎石割破了他早已血肉模糊的拳头:
火没了,命也快到头了......可老子就是死,也要站着死!跪着求生?我阮籍做不来!
嵇康紧闭双眼,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断琴,指尖微微颤抖:广陵散......终究要成绝响了吗?
王戎看着自己寸寸断裂的长矛,声音低沉:连最后的兵器都碎了,我们还有什么?
山涛双掌依旧保持着结印的姿势,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护心阵......真的灭了。我们辜负了向秀的牺牲......
少女跪坐在他们身侧,泪水无声滑落:
你们......没有了烈焰,还怎么继续战斗?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她胸口的护心火仍在微弱闪烁,却因失去了共鸣而显得格外孤独,如同黑夜中最后一颗将逝的星辰。
就在绝望即将吞噬一切的时刻,风声忽然发生了变化。
刘伶猛地抬起头:等等......你们听见了吗?那是什么声音?
破碎的废墟深处,那些看似熄灭的残火竟开始重新闪烁。
一点一点幽微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呼吸,微弱却执着地颤动着。
阮籍眯起眼睛:那是......火种的余烬?它们还活着?
嵇康猛然睁开双眼,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不......这不是普通的余烬。这是残生之火......是向秀留给我们的最后馈赠!
少女忽然明白过来,激动地喊道:它们在呼唤你们!快......快伸出手!它们在寻找归宿!
刘伶苦笑着伸出手:归宿?我们这些将死之人,还能给它们什么归宿?
正因为是将死之人,嵇康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才更懂得生命的重量。伸出手,兄弟们!
六贤几乎同时伸出染血的手掌。
那些微弱的火光仿佛找到了归宿,一颗接一颗地扑向他们胸口,带着灼人的痛楚穿透血肉,在原本空荡的心房中重新点燃!
啊——!
刘伶仰天嘶吼,胸口骤然燃起火焰:这痛......这痛楚才是活着的证明!
阮籍双拳紧握,烈焰自血管深处迸发:燃起来!让这痛苦来得更猛烈些!老子还没认输!
嵇康咬紧牙关,染血的手指拨动琴弦:以血为弦,以痛为音!这才是真正的广陵散!
王戎布满裂痕的手臂再次爆燃:断矛又如何?只要这只手还能动,我就要战斗到底!
山涛双掌合十,血与火完美相融:护心阵碎了,但我们的心还在跳动!
少女泪如雨下,胸口的护心火与六贤的烈焰重新产生共鸣:我感受到了......这才是真正的烈焰之心!
残生之火,在这一刻重燃!
黑暗真主的声音再度滚落夜空,低沉中带着森然寒意:
呵呵......残生之火?不过是苟延残喘。二十二日,你们终将在血祭中灭亡。
刘伶擦去嘴角的血迹,放声大笑:二十二日?哈哈哈!你错了!这二十二日,足够我们把你的血狱烧成灰烬!
阮籍怒目圆睁:听见了吗?老子要用这二十二日,把你撕成碎片!
嵇康指尖流转着血与火:二十二日,足够我谱写一曲让天地为之震动的绝响!
王戎举起燃烧的手臂:二十二日,足够我用这残矛刺穿你的心脏!
山涛双掌间烈焰翻涌:二十二日,足够我们重建护心之阵!
少女挺直脊梁,声音清越:二十二日,足够我们证明——烈焰永不屈服!
六贤并肩而立,胸口烈焰虽残缺不全,却燃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这不是胜利的火焰,而是不死的怒火;不是完整的生命,而是残存的誓言。
烈焰凤凰的残影在血色的天幕下发出震天的嘶鸣,仿佛在向整个黑暗宣告:
——烈焰未灭!
——同盟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