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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倾歌缓缓抬眸,美眸轻轻扫过她,那眼神淡淡的,没有半分怒意,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越银欢只觉浑身一僵,她骨子里本就带着对这位皇姐的畏惧,不过是仗着腹中孩子才敢有几分张扬,此刻被这一眼扫过,所有的底气都烟消云散。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语气也收敛了几分,带着几分慌乱:“不、不知皇姐找我,有什么事?”

越倾歌唇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哼,抬了抬下巴:“坐。”

越银欢身旁的婢女连忙扶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你们都出去。”越倾歌开口,声音依旧清冷。

清芷与希云对视一眼,躬身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越银欢的婢女也不敢多留,犹豫了一下,也快步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越银欢的心猛地一沉,莫名地发慌。

这几日队伍里的流言,她自然也听到了

虽不知是谁传起来的,那些话对她而言,算不得好,也算不上坏。

毕竟她怀了孕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她要嫁给沈惊寒、成为侧妃也是既定的事实,提前传出去,于她而言倒也无所谓。

可越倾歌不同。

越倾歌是太子妃,是嫡妻,而她只是个侧妃。

自古以来,哪有嫡妻容得下侧妃先怀上身孕的?

那些嫡妻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先一步落地、占得先机,手段狠辣的比比皆是。

越倾歌定然是听说了流言,今日找她,怕是……怕是要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念头一旦升起,恐惧便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让她脸色愈发苍白。

她不自觉地收紧手指,轻轻抚在自己的小腹上,指尖微微发颤,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越倾歌将越银欢的紧张尽收眼底,尤其是她下意识护着小腹的模样,眸中讥诮一闪而逝

:“近日队伍中的流言,你可有听说?”

越银欢指尖攥得更紧,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越银欢垂着眼帘,声音发虚:“略、略有所闻。”

:“略有所闻?”越倾歌冷笑一声,目光直直落在她的小腹上,:“传言你已怀了太子的骨肉,可是真的?”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在越银欢心上,她身子猛地一颤,脸色愈发苍白,只能讷讷应道:“是……”

话音刚落,她便猛的跪下,膝行半步,眼眶瞬间红了,带着浓浓的委屈与惶恐

:“皇姐,求您饶了我!我心悦太子殿下,一时糊涂才……我从没想过要在您面前逾矩,更不敢争抢什么

若是您不放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便将他交给您抚养,只求您网开一面,别伤害我和孩子……”

她一边说,一边抹着不存在的泪,扮出一副柔弱无辜、任人拿捏的模样,只想以退为进,保住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越倾歌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只声音淡淡:“你怎会如此想?我何时说过要伤你的孩子?”

越银欢猛地一怔,眸中闪过诧异,抬眸看向越倾歌,眼神里满是不确定

她竟猜不透这位皇姐是真心放过她,还是假意试探。

:“你与太子的事,我早前便知晓。”

越倾歌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淡漠,

:“只是我没想到,你竟如此糊涂,尚未嫁入东宫,便敢珠胎暗结,你就不怕他日后反悔,弃你如敝履吗?”

:“不会的!”

越银欢立刻抬头辩解,语气急切,

:“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我极好,心中是有我的,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我对他一片真心,他定然不会负我!”

越倾歌勾了勾唇,笑意未达眼底,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

:“哦?那如今这流言,又是为何传出?

你说他心中有你,若真是如此,他便断然不会让这等有损你我名声、有碍和亲体面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越银欢微变的脸色,一字一句道

:“你我皆是大越公主,身上担着的是皇室的体面,是整个国家的颜面,这一点,你难道不懂?”

越银欢垂着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裙摆。

宗族颜面?

国家体面?

这些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她只想牢牢抓住沈惊寒的心,只要怀了他的骨肉,往后在图望还愁地位不稳?

别说一个侧妃,等日后沈惊寒登基为帝,她未必不能争一争贵妃之位,甚至……皇后之位。

那点潜藏的野心,在腹中胎儿的加持下,愈发汹涌。

越倾歌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盘算,眸中冷光一闪,淡淡开口

:“想来,你是不在乎宗族颜面,也不在乎大越声誉了,可你有没有想过,

你尚未与沈惊寒成亲,便已怀了身孕,日后到了图望,如何面对皇室宗亲?

大越与图望,本就是世仇,几十年根深蒂固的怨怼影响不可能消除,

我们本是和亲公主,远嫁而来,他们心中本就多有不喜与防备。

如今你又闹出这等事,只会让他们愈发看不起,

觉得大越女子轻佻无状,你只会在他们面前矮上一头,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话音愈发清冷,像一盆冷水浇在越银欢的心头

:“你以为怀了沈惊寒的第一个孩子,便是筹码?

殊不知这流言一但流出,你早已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你不会不知道图望太子的嫡出子,在图望意味着什么,你想用孩子当筹码?

但你可知,多少贵女盼着嫁给太子,为他诞下嫡长子?”

越倾歌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锐利

:“你如今不过怀胎三月,胎象尚未稳当,居然就敢让这消息散播出去?你可知这送亲队伍里藏了多少图望的眼线?

他们各自背后都有势力,你这般大张旗鼓,与做个活靶子有何区别?

是怕他们对你下手太晚,没机会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吗?”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越银欢心头,她面色瞬间煞白

她不是不懂,沈惊寒在图望贵为太子,本就有无数高门贵女盼着嫁入东宫,

那些人哪个不是家世显赫、心机深沉?

如今听越倾歌将其中利害一一剖白,才真正意识到其中的利害。

她不得不承认,越倾歌说得对。

她如今怀胎不过三月,路途遥远,车马劳顿,若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谁会真的深究?

只会当她福薄,没能保住孩子,甚至没能活到嫁入东宫。

后背瞬间浸出冷汗,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

越银欢再难平静,她膝行着又凑近了一些,声音带着哭腔

:“皇姐,救我!这流言真的不是我散播的!我让医官诊出怀孕后,只让她把消息报给了惊寒哥哥,对任何人都没透露过半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传得人尽皆知……”

她眸中猛地迸发出怨毒之意,咬牙切齿道

:“定然是那个女医!是她私自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惊寒哥哥那么疼我,他定然不会害我,这事他肯定也不知情!”

越倾歌看着她这副执迷不悟的模样,险些气笑了……

她竟已蠢到如此地步!